“你給我的黑狐裘又是哪個王送給你的？！”

羅娆抿唇，實話實說：“西甯王。”

“那你送我的那些衣衫首飾呢？”

羅娆遲疑片刻，道：“妙麗做的。”

步雲淩聽過妙麗的名号，聽說是羅娆養的脔寵，一直住在瓊樓裡，雖然不曾出來露面，但傳聞容色傾城。

他深吸一口氣，臉憋得通紅，眼睛突出來看樣子是氣狠了。

羅娆趕忙找補，道：“梅花是我特意給你折的，我親手折的。”

步雲淩狼眸低垂，他在心裡自己給自己順氣，算了算了，阿娆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真要生氣能把他活氣死，總歸還有一個是她親力親為的……

他伸手将玉狼牙系在羅娆脖頸，低頭親在羅娆心口，擡起頭時臉頰紅撲撲的，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夫妻一體，無論如何我都要助你。”步雲淩枕在羅娆懷中，道：“隻是日後你要對我好一些，阿娆……”

我隻有你了。

羅娆沉聲應答：“嗯。”

胸口玉狼牙冰涼的觸感讓她心跳有些加速。一直以來，她處處受人掣肘的原因，就是因為缺乏強有力的支持。

僅僅一個卞氏實在不足以穩固她的地位，其他王族貴胄像吸血蟲般依附又制衡着羅娆。

而這其中，步氏始終處于中立态度。

他們隻認人，步慈和步雲淩。

他們也認物，玉狼牙。

持有玉狼牙者便是步旗之主，可号令北原六城十一萬四千鐵騎。

步雲淩失蹤後，北原許多城主私下找尋無果，便都将怒火遷移到羅娆身上，對她有所不滿。

隻有韓饕與燕骐支持羅娆，但也因羅娆另立敵國皇子為婿而心生不快。

羅娆看似位高權重，可以肆意妄為，實際上身處高阙，搖搖欲墜。

步雲淩的玉狼牙就是及時雨，為羅娆接下來的計劃提供保障。

羅娆低頭親一親步雲淩的額頭。

其實，這并不是她最高興的一點。

昆羅有傳統習俗：以玉為信，互相交換。寓意命運交纏，永結同心。

當初，她将玉鷹交給步雲淩便是此意。如今，羅娆收到步雲淩的玉狼牙，心中着實歡喜。

即便步雲淩将她的玉鷹轉贈奸細……羅娆伸手與步雲淩十指相扣，既然給了步雲淩，自然是随他處置。

羅娆此時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王儲。因為隻要有步雲淩在，她冷漠的内心就會解凍，會産生私情，會為他擔憂甚至瘋狂。

但這種感覺并不會讓羅娆羞愧，反而讓她在心中生起另一種能量。

“阿淩……”她輕聲喚着步雲淩的名字，呢喃道：“你的手好熱。”

羅娆很少會覺得冷或者熱，開心或是生氣，她總是習慣性地漠視一切感受，旁人的，她自己的。因為羅娆是權力鬥争的中心，氏族、國家如同枷鎖束縛着她。

羅娆有時并不覺得自己在活着，因為她從來沒有做過自己喜歡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

但步雲淩自出生起，便讓她有一種複雜又難以言喻的情緒，羅娆曾經并不覺得這是喜歡，她一直覺得自己隻是像愛步慈那樣，愛着步雲淩。

如今羅娆明白，她對步慈的感情與她對步雲淩的感情，有很大區别。

她并不想獨占步慈，也不好奇步慈的心事，不會妄想一般地擔憂步慈……

但羅娆會讨厭别人親近步雲淩，好奇步雲淩為何深夜偷偷哭泣，随時随地擔心他被人欺負、會不會吃不飽穿不暖……

她的情緒越來越多，顧慮越來越多。但這對羅娆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她自己是樂在其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