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遙不知道,謝久淮此時正在皇宮中。
今日回府沐浴換好衣服後,他就直接去了宮中。
從京郊回侯府的路上,他并未刻意隐藏行蹤,因此宮中那位很快得知此事,立刻召見謝久淮。
今日天氣晴朗,天上不見浮雲,不像往日那麼陰沉。
可宮中宦官的臉卻陰沉着,雖說見到謝久淮時總要擠出笑意,但實在太過勉強。
謝久淮心知是那位不悅,宮裡的人必定戰戰兢兢。
通傳後,謝久淮進了宣政殿。
當今聖上威嚴地坐在龍椅上,沉着臉,還未開口說話,已是氣勢迫人。可嘴唇的過分蒼白讓人知曉他的身體并不康健。
大殿中空曠,除他二人之外沒有其他人在,看來陛下提前遣了旁人出去。
謝久淮邁步進去,在皇帝面前行禮:“臣拜見陛下。”
“不必多禮。”見到謝久淮後,皇帝的臉色和緩幾分,開門見山,“今日可有受傷?”
“臣隻是受了些輕傷,并無大礙,謝陛下關心。”謝久淮答完這話,聲音沉重下來,“隻是事發突然,家人受了番驚吓。”
皇帝看着他,聲音不急不緩:“你前些日子剛生了病,今日又遇到這事,怎會一句并無大礙就能應付得了朕。”
他又問:“可查到那些刺客的身份?”
“事情太過突然,那些刺客口中都留有毒藥,見敵不過,便都咬破毒藥服毒自盡,未能留下活口,如今還未來得及查。”謝久淮說着,突然猶豫起來,“隻是……”
他神色多了幾分惶恐。
“大膽說。”皇帝吩咐道。
“隻是他們善弓箭,用的招式也并非中原的招式,倒像是一群習慣了在馬上争戰的人。”
皇帝眯起眼睛,往前探着身子,顯然是對這話産生了興趣:“你的意思是,他們與北狄人有關系?”
謝久淮低下頭:“臣不敢妄下結論。這些人并非北狄人的長相,倒看着像夏國人。即便今日之事是北狄人所做,也恐怕隻是北狄人養的中原死士。若是将來要查到北狄頭上,隻怕北狄會反咬一口,說我們居心叵測。”
說到這裡,謝久淮眼神閃過厲色。
北狄早就将這招用得熟練。
隻不過,從前用這招的都是北狄王伏真,倒不知北狄現今出了個這種陰險角色,恐怕與伏真不相上下。
真想會會。
聽到這話,皇帝終于動了怒氣,比起謝久淮,他的眼神更加狠戾:“想不到如今北狄的手都伸到我夏國的京中來了!”
“他們想做什麼?”皇帝看着謝久淮,臉色凝重,“定遠侯近日就要去北地主事議和,議和之事,刻不容緩。他們是想打斷兩國議和的事!”
自伏真死後,北狄朝局不穩,多派争鬥,其中有人支持議和,有人反對議和。
這次派刺客來伏擊謝家馬車之人,必是反對議和,想要利用謝久淮之死大做文章的人。
隻要殺了謝久淮,若夏國能查出是北狄所為,兩國有了間隙,自然會繼續這場戰争。即便查不出,愛子之死也能重創即将在北地主持議和的定遠侯。
哪知這次刺客全軍覆沒也沒能動的了謝久淮分毫。
幕後之人不會死心。
皇帝想通此事,吩咐謝久淮:“這段時日你要多加小心。明日後不必再去翰林院,你務必要将此事查的清清楚楚。”
“臣遵命。”
謝久淮聲音剛落,外面又來了通傳,說左相傅榮凡正侯在外面。
不知左相這時候來是為何事。
皇帝屏退了謝久淮,傳左相進殿。
謝久淮走出大殿,正好與左相相遇。
左相已到老年,卻是難得的神采奕奕。
兩人簡單寒暄幾句,左相便火急火燎進了殿,應是有急事要報給皇帝。
這之後,謝久淮并未在宮中多留,直接回了侯府,開始着手調查刺客之事。
剛剛在宮中,他并未與皇帝說全部實話。
他在今日那些刺客的身上,發現了熟悉的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