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胡餅,謝久淮問姜念遙還想去哪裡逛,他本以為姜念遙對長橋街很熟悉,哪知她隻熟悉這賣胡餅的食肆,旁的一概不知。
兩人用過朝食後就去了馬場,這地方離安仁坊不遠,時辰還早,風裡還帶着潮濕的水汽和冷意。
定遠侯府裡有養的馬,但若是想學騎馬,還是在這裡更自在些。
姜念遙此前沒有來過這處的馬場,自然覺得一切無比新鮮。
謝久淮雖然回京城不久,但來過這裡幾次,已認識在馬場管事的人。兩人這才剛進了馬車,管事的便笑着迎上來:“世子今日攜夫人同來,可是想來這兒射箭?”
馬場内有箭靶場,京中世家子弟善騎術和箭術,他們來這裡多是為了騎馬射箭。
“牽來匹性子溫順些的馬,我們在這裡轉轉。”謝久淮吩咐道。
“好嘞。”管事的立刻遣侯在一旁的小厮去牽馬。
謝久淮本想帶着姜念遙一同過去看看這裡的馬匹,他們這才剛起身,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們。
“咦,這不是許久未見的念遙妹妹嗎?”
這道聲音張揚刺耳,姜念遙頓住腳步,皺眉回頭望去,看到盧穎悟站在不遠處,這人身後還跟着五人。
盧穎悟還是老樣子,頭戴白玉蓮發冠,腰挂白玉镂雕圓形佩,穿着一身鹦鹉綠衣袍,綢緞衣服上還繡着金線勾勒出的精緻花紋,腳上那雙烏皮翹頭靴還不知從哪裡學來的綴上了一圈銀白光瑩的珰珠,站在那兒像隻花孔雀,令人目不暇接。
京中常有世家子弟在這裡騎馬戲耍,而其中遠近揚名的便是這位盧穎悟,不過他揚的是惡名。
此人出身官宦世家,祖父是曾經的帝師盧太傅,母親的家族雖未如此顯赫,但她是先帝年間三十二賢士死谏案中一位賢士留下的遺孤,可惜這麼好的家族出了個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姜念遙與他并未有何過節,兩人也并不熟悉,至于這聲“念遙妹妹”,更是盧穎悟胡謅的關系,這人在京中遇到哪個女郎都要喚一聲“妹妹”,姜念遙不打算應下盧穎悟的話。
隻是轉過身看到這群人時,姜念遙吃驚地發現薛寄儒竟混在其中。
薛寄儒便是三年前的狀元,素來以少年穩重被人稱道,如今怎麼會和這群人厮混在一起。
就在姜念遙默默打量他們的時候,盧穎悟已走上前,恍然大悟地望着謝久淮:“原來這位就是謝世子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謝兄這是第一次來這兒?”
謝久淮向來不喜這種纨绔子弟,寒暄一句之後便要帶着姜念遙離開。
哪知盧穎悟十分熱情地攬住他的肩膀:“謝兄,你既是第一次來,不如與我一同去西面的馬場,不必與我客氣。”
謝久淮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再往西去是軍馬場,我們不便過去。”
說話間,小厮已經牽了馬來,候在一旁。那管事的很是精明,沒讓他上前。
盧穎悟注意到那邊的動靜,瞧了片刻,這才放過他們,沒再糾纏下去:“那好,下次我再帶你去。”
他帶着身後五人浩浩蕩蕩地離開,這幾個纨绔子弟談笑的聲音晃晃悠悠落在後面。
“薛修撰是第一次來這兒吧,等我給你露一手。”
“對啊對啊,盧兄的騎射可算是京中一絕,之前還勝了楊大郎君呢。”盧穎悟說了這話,旁邊立刻有人捧場。
一聽到有人提楊嗣達,盧穎悟立刻嘁聲:“楊嗣達算得了什麼,我盧穎悟要讓所有人知道,整個京城我才是最強的!”
“隻是這馬場西面就是軍馬場,我們能過去麼?”薛寄儒有些慌。
盧穎悟瞧見那膽小的模樣就不屑:“看軍馬場的人是我三叔父,你們怕什麼。”
幾人談笑間遠去。
姜念遙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今日是接近薛寄儒的好時機,隻是他們去的是軍馬場,盧穎悟這群人去已是越了規矩,姜念遙不好靠近。
見姜念遙一直望着這群人的背影,神情還充滿困惑,謝久淮開口解釋道:“薛寄儒這段日子在接近盧太傅,自然要好好巴結盧穎悟。”
姜念遙一聽這話,好奇又疑惑地望向謝久淮:“他為何要接近盧太傅?”
她分明記得給薛寄儒講經學的夫子是右相的門生,薛寄儒有這層關系在,他不去接近右相,反而要去找盧太傅?
“是因着薛家前段日子鬧出的那件事。”
見姜念遙絲毫不知薛家鬧出的那事,謝久淮一笑,言簡意赅地解釋:“薛寄儒如今尚未有婚配,聽說右相有意讓他娶了家中的二娘子,薛寄儒沒有答應。後來又傳出薛寄儒在老家曾有婚配,那女郎還曾來京中找過薛家,但後來女郎病故,婚配自然作廢。此事雖被壓下來,但薛寄儒也算是得罪了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