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也撤!”阿拓回頭對着身後那倆人吼了一聲,“我們再頂一會。”
“你們倆一定要平安回來啊!”那倆人對着阿拓他們喊完後跑向了雲梯。
132.
這時守城方第二波的火油桶終于也運到城牆上了守城方準備模仿第一波的攻勢,将火油桶對着攻城雲梯投擲而去。此刻城牆上的攻城人員也終于隻剩阿拓和毛小豆了,沒有攻城的人員能看清城牆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阿拓和毛小豆終于出了真本事。
阿拓對着其中一桶火油揮出一刀,刀氣脫離刀身對着半空中的火油桶飛去,一刀将他砍成兩半,那個桶下方躲避不及的守城方士兵猝不及防被黑色火油兜頭澆了一身。而毛小豆那裡更簡單,他隻是擡頭看了一眼另一桶飛在半空的火油桶,口中說了一個“破”,那個桶就自己突然碎了。
城牆上因為這突然的變故一團混亂,而阿拓和毛小豆趁機跑向了攻城雲梯的位置,此時因為遠處看見火油桶又上了城牆已經強制命令攻城雲梯即刻撤退了,那個用來架在城牆上的平台因為撤離的緣故已經城牆快要兩丈遠了。
“抓緊了!”
到了這個地步阿拓來不及囑咐毛小豆太多,但他相信毛小豆會明白的。他們倆個一步踏上城牆邊緣用來架弩的凸起石塊之上,阿拓一手攬住毛小豆的腰,而毛小豆也毫不避諱地環住了阿拓的身體。
“跳!”
兵家傳人用出了十成的力道,用來借力的石塊甚至都被他踏出了一條裂痕,而這倆人就在空中劃出一個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弧線之後一躍落到了還在撤退的攻城雲梯的平台上。
落地時阿拓自然調整了他們的位置讓他墊在了毛小豆身下,強烈的沖擊力讓他一瞬間失了神,而這股沖力到此還沒停止,那股力道帶着這兩人一路滑向平台邊緣靠近樓梯的邊沿。
眼看着他們就要沿着樓梯一路滾下去的刹那,毛小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樓梯旁的一處欄杆另一隻手拖住了還要往下滑的阿拓。而此時終于回過神的阿拓在接管身體的控制權後也抓住了另一側的欄杆,好險止才住了他們倆一路從幾丈高的樓梯上滾下去的慘劇。
然而事情到此還沒有完,他們依然處在雲梯的半空之上,盡管全身到處都因為那個蠻橫的落地姿勢而在疼,毛小豆依舊拉着阿拓起身,倆人跌跌撞撞地在快速運動中的雲梯上走下來。到了地面上的時候,從旁邊一擁而上幾個士兵架起他們就往本方的軍隊那裡跑。
還沒搞清怎麼回事的兩人左看右看,才發現上來幫他們跑的是他們攻堅隊裡那三個老兵油子和那些被他們救下來的十幾個士兵。
等這些人終于跑回本隊的時候,整個攻城營的士兵們都在歡呼。他們都知道自己隻是沒有人在意的炮灰,可是當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冒險為了拯救他們的性命的時候,這些人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也是一個人。是有名有姓、有血有肉、有思有想、有淚有笑的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這場極限的營救裡,每個人都是英雄,那些明知已經絕路還不放棄的十幾個被困的士兵、毫不猶豫去拯救同袍的阿拓,隻猶豫一下就随阿拓去救人的那兩個士兵,讓人去攔下雲梯的毛小豆,用肉身去攔雲梯的那一位,還有讓人用區區一個肉身就把整架攻城梯攔住的操作雲梯的攻城營的士兵們。
沒有他們每一個人的努力,在場很多現在活着的人就會死去,死在那段城牆之上,變成無名無姓無意義的一具屍體。即使在場大多數人都是看慣了戰場上生死的人,依然有好幾個人因為這種生死間的恐怖與感動而哭了。
“我們……是英雄了嗎?我們這種人,也可以是英雄嗎?”那三個老兵油子現在臉上的表情很妙,他們明明笑得像個傻子,卻又有眼淚落了下來。
“是,是我錯怪了你們,你們都是好樣的。”當初來提醒阿拓和毛小豆小心那三人的那位走上前來,拍着那三人的肩膀一邊道歉一邊開始和他們稱兄道弟。
而此刻毛小豆看了身邊的阿拓一眼,他隻是神色如常地用手按了按後背一處位置,因為夠不太到,姿勢看起來多少有點扭曲。
“你沒事吧?剛剛摔疼了?”毛小豆示意阿拓把手放回去,他自己開始小心地幫阿拓按了幾下,口氣裡帶着一絲焦急,“傷着骨頭了嗎?”
“沒有,按上去不疼。”阿拓有點不知道在這種到處都是人的場合怎麼讓毛小豆停手,“應該就是有點瘀傷,不礙事的。”
“你先别亂動,待會回營了我再給你仔細瞧瞧。”
等退回軍營後軍吏照例開始清點,他們這幾組攻堅的不但在城牆上堅持了足夠的時間,還殺夠了對方的守軍,軍吏照舊勉勵了幾句之後,開始問他們要調去哪裡。
“我們倆想去軍械營。”
軍械營一向是軍事重地,外人未經允許根本無法靠近。阿拓和毛小豆當然有辦法深夜繞過大軍進軍械營搞個暗殺,但是偌大軍營裡誰都很安全唯獨那兩人死了看起來就很突兀。于是這倆人才想着繞這麼大一圈跑去軍械營,就近接觸到那倆人後真的在日常操作裡給他們倆坐實這一次的“意外死亡”,到時候有人證物證在場的話,劉毅最多也隻是會覺得倒黴而已。
軍吏聽說了他們的選擇後也沒有太意外,雖然軍械營的管理是比較嚴格的,但是确實要比攻城營安全得多。所以他例行公事地說了幾句恭喜毛小豆他們的話後将他們的名牌登記到了軍械營的麾下。
當天下午,這兩人就拿了自己所有的行李,和短暫成為同伴的其他攻城營士兵們道了個别後轉去了軍械營。此時此刻,毛小豆終于從行李的底層拿出了謝靈運為他們準備的那個八卦盤,在阿拓的掩護之下繞着軍械營走了一圈。
而當指針反複指向遠處一座床弩下正在調試弓弦的兩位軍械師的時候,毛小豆眼裡的殺意一閃而逝。
“就是他們倆嗎?”阿拓看毛小豆原地繞了幾圈後大概也就明白了。
“是。”毛小豆嘴角勾起一個殘酷的冷笑,瞥了那兩位軍械師一眼,“你們倆真是讓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