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齊王拓跋嗣。要說北面這次也的确有足夠的誠意了,都說皇帝最看好的傳位對象就是這個齊王,現在能把他派來這裡,足見對于這個和平盟約,北面是當真的。”
“那這位齊王殿下,這個拓跋嗣,他長什麼樣?”
“爹,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這麼上心了?”
“你爹我畢竟是以前的司州刺史、輔國将軍,對一輩子的敵人北面有點好奇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嗎?”
“行吧,這個齊王就是一般胡人的長相啊,年紀倒是和我差不多大,但已經是一臉橫肉長得五大三粗的樣子,幸而談吐還算文雅,否則看起來就和那些草原力士差不多啊。”
不可能,拓跋珪明明長得那麼好,劉夫人也是我親眼見過的溫婉美人,沒道理他們的兒子獨獨長成了一副粗野大漢的樣子啊?
“那你覺得北面的皇帝拓跋珪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差不多也就是和齊王那樣,就是更高更壯,看着就能吓哭小孩那種吧?”
不是的,不對,小豆子沒見過拓跋珪,所以不知道拓跋珪是何等的儀表堂堂,他怎麼會生出那樣的兒子,明明這個跟小豆子回來的阿拓才更像是拓跋珪的兒子——
莫非,建康的那個齊王是假的?
那麼,就連二十年和平盟約也是假的嗎?
2.
“爹,你怎麼還站在門口,家裡晚上有點什麼吃的嗎?”
雖然毛小豆對外是不苟言笑一闆一眼的将軍,但回家了在一手拉扯他長大的父親面前就不用這麼嚴肅。看諸葛承還在門口發呆,毛小豆穿過房舍朝着前院那裡喊了一聲,直接驚醒了還在質疑阿拓身份的諸葛承。
“哦,在廚房竈台裡熱着呢,自己去拿來吃吧。”
諸葛承本人會吃,但卻實在是不會做,即使告老還鄉後被迫在這間廚房裡學起了廚藝,目前依舊維持在把生的東西弄熟而已的階段。所以說,有些話純粹是諸葛承編出來糊弄拓跋珪的,什麼治大國若烹小鮮,有的是能治大國的人在烹小鮮上一竅不通。
好在毛小豆這孩子從來不挑,行軍打仗時更不能入口的東西他都吃過,何況他爹至少已經弄熟了的正經吃食,隻不過因為諸葛承弄得實在不算好吃,毛小豆臉上也沒有什麼愉悅的表情就是了。但諸葛承的關注點顯然不在毛小豆身上,自這倆孩子開始吃飯起,諸葛承就一直在觀察阿拓。
“你一個鮮卑人,吃得慣漢人的吃食?”
“回老将軍,我們這種背井離鄉出來逃命的,有的一口吃的就不錯了,也就是這兩年兩邊消停了後情形好了些,再加上将軍他收留,才能每頓都不餓着。以前真餓的時候那可是有什麼吃什麼,連牛皮都啃過。”
“是嗎?你也是個可憐孩子啊……這亂世裡,到處都是像你這樣颠沛流離的可憐人,萬幸兩邊議和了,老百姓才有太平日子過啊。”
諸葛承嘴上在感慨阿拓的不幸遭遇,眼裡深處卻在打量剖析眼前這個年輕人。
按理說如果這人是齊王拓跋嗣,那他應該是一輩子沒過過一天苦日子的人。不像拓跋珪當年六歲就面臨家國破碎,身為王子卻被迫托庇在别人的部落。什麼看人眼色被人追殺的事拓跋珪在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通通經曆過一遍了。
可是拓跋嗣生來就是王長子,而且為了王權不被賀蘭部左右,拓跋嗣應該是一路被拓跋珪護着長大的孩子。可是現在諸葛承眼裡的阿拓,吃起飯來就是一副真正吃過苦後懂得珍惜得來不易的糧食,無論味道好壞都吃得一副狼吞虎咽胃口大開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嫌棄這些連諸葛承自己都嫌棄的吃食。
要麼就是我多慮了,要麼就是他是一個絕佳的細作,身為皇子的他居然能在這種細節上也毫不含糊,那就是執意要把身份僞裝到底了。那麼不同于一般的微服私訪來南邊體驗民情,齊王本人和他背後的皇帝恐怕所圖甚大。
“阿拓你是鮮卑人的話,學過鮮卑人的武術嗎?”
等到毛小豆和拓跋嗣吃完,大家無聊坐在院子裡随便聊聊的時候,諸葛承順着話題就拐到了這個上面。
“當然,鮮卑人無論大小部落的男兒,從小都是要學武的,我自然也是從小被家裡長輩教過。”
“那,比劃兩招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