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會驚動一些較大的宗門，那在此處為非作歹的詭霧要麼早就被抓住，要麼就是非常難搞、沒被抓住。

可這樣一來，勢必驚動與天閣聯系密切的臨仙宗。

天閣不會收不到消息。

去除了這種可能性，那就隻有詭霧有什麼隐匿法寶，固守在清河城的暗處，伺機而動了。

想到這兒，乘鸾蹙眉，“我們昨夜會不會打草驚蛇了？”

照他們問話的男人所說，詭霧作亂最嚴重時是兩個半月前，這兒的百姓想必警覺，不會大晚上的跑出來；那麼詭霧應當許久未“進食”了。

昨晚他們找來問話的男人不會恰好是詭霧的目标吧？

阿生和她對視一眼，表情變得有些苦澀。

乘鸾嘴角抽搐，想到這個最壞的可能就牙疼。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最重要的是接下來他們該怎麼做，才能解決好問題。

她想到什麼，“按理說，詭霧應該可以進百姓的房屋裡去吧？”

阿生知道她在問什麼，說着自己的見解：“隐藏在清河城的詭霧很聰明。”

對着她不明所以的目光，阿生繼續道，“昨晚的男人應該沒騙我們，若詭霧是刻意隻殺害那些沒錢沒權的人，那無疑說明它很聰明，不願把事情鬧大。

“我們待會可以再去問問，或許還有人認識死者，或許官府的告示還能讓我們大緻看出死者的身份。”

“喔——好。如此說來，若詭霧特地找了這些沒能力替自己逼一逼官府的，那它不想到人屋子裡去作亂也說的通。”

畢竟，先前還隻是在外頭吸人血肉，百姓還能通過閉門不出的方式躲避災難；倘若連躲在屋子裡不出來都難逃一死的話，清河城的百姓必然暴亂。

那就不是小打小鬧了，鬧大了對詭霧沒好處。

“不過我在擔心，以後百姓出不出門，能不能由他們自己完全掌控。”

乘鸾雙眼瞪大望着阿生，感覺到不可思議，不消片刻又暗淡了雙眸，重重歎息。

“以它這麼久沒吃到人來看，誘使百姓夜裡出門，要不了多久。”

是啊，沒東西吃，它總會想辦法。

阿生也輕聲唏噓着，卻不忘安慰地揉了揉乘鸾的腦袋。

他揉腦袋的手法很巧妙，不僅不會弄亂乘鸾的頭發，還能讓她感覺舒服。

毛茸茸的小動物麼，撫摸的确是最佳的安慰動作。

乘鸾沒懷疑對方是知道了什麼，故意用揉腦袋的方式安撫，隻當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心裡還因為被摸得舒服，陰霾散了大半。

“算了算了，這不是還沒發生嘛，隻要我們努力在它變本加厲前，收拾了它就好了！”

上一秒還陰雨綿綿，下一秒卻雨過天晴。

阿生失笑，對她點點頭，站起來說：“那好，我們這就去證實，它的行事是不是如我們預想的一般。”

乘鸾從善如流跟上他。

他們最先去看的是府衙張貼的告示，若這上頭還貼有，那無疑是他們能最快獲取到的信息。

可上下看了一圈，他們都沒有一點收獲。

“沒有？”

阿生對乘鸾露出了一個“我也不知道”的苦笑。

……乘鸾默了半晌，神色呆滞片刻。

“啊——你知道，人間官府的告示會貼多久麼？”

阿生不出所料地搖搖頭。

想來不僅是他們，許多杜撰以人間為背景話本子的修者，大概也不知道吧。

畢竟修者遠離凡塵，想了解人間，也多通過品讀書籍，可能寫出進宗門藏經閣的筆者，又有哪個會想告訴讀者——凡間府衙的告示一揭？

“唉，”乘鸾自己顯然是不知道的，自然不會、更不能去指責他，“或許也沒貼。”

沒貼？

阿生與乘鸾對視，彼此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這不是什麼好事，也不是平頭百姓時刻看了就能解決的事。

“那咱們還是問問有沒有人知道吧。”

“也隻能這樣了。”

二人剛走了不過半步，就想起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此時街上正熱鬧，要不，咱們等日頭上來，人少點再問？”阿生偏過頭對乘鸾說。

“為——”一個“何”字還未說出口，乘鸾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遂點頭，打算先随意逛逛，等人少點了再問。

走了一會，乘鸾大概是沒心沒肺慣了，就這麼一小段時間，早已把方才的煩憂丢到九霄雲外。

她左看看、右看看，剛開始看到許多和星海皇城街上一樣的耍活，還沒甚興緻；可又轉着，覺得新奇不已。

“哇哇哇——那邊好多五顔六色的東西！阿生阿生，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說着，也不等阿生回應，拉起他的衣袖就跑。

阿生：“……”也還好了，至少沒忘記牽住他。

被忽略的感覺瞬間清空，阿生重新挂起對着乘鸾常露的招牌笑容來。

就他内心糾結的時間，乘鸾已經詢問起了攤主價錢。

攤上千奇百怪的東西都有，簪子、荷包、扇子、穗子墜飾等等，就是色彩活潑鮮豔，一看就是給年輕姑娘們用的。

給自己挑的，乘鸾挑了一會也挑得差不多了，買了一個通體翠綠的簪子，雖然這個簪子的料肯定不是什麼好的；還買了一把扇子，上次看嚴缜思那家夥拿着耍帥，她就眼饞了，現在正好買一個。

不過她也知道耍帥用的東西，配色越簡潔，反而越能體現出這個人的審美與格調，恰恰更能達到最終目的。

所以……

“扇子的話，我要那把白色的，錢您收好——”

攤主将乘鸾要的東西找出遞給她，乘鸾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美滋滋欣賞着，還不忘詢問阿生：“你呢，你看上什麼了？”

想起畫晗給她準備的那麼多白花花的銀子，當然還有銅錢，乘鸾沒拿東西的手拍拍胸脯，“随便挑，我請你！”

阿生挑眉，饒有趣味地瞧她，“真的？”

“那當然！我說過的話，就沒有不作數的！”

“行。”

阿生興起了一絲逗弄她的心，還有一層無法宣之于口的原因被他隐晦地藏在心底。

“這兒沒有我看上的，再走走？”

這段時間，乘鸾不知道比之前長了多少個心眼子，看見他眼底的神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哪怕話是自己說出口的，可她也不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啊！

她心念一動，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這才說：“那不行，僅限這家！”

阿生錯愕看着她，卻見她撫掌大笑。

攤前人不少，阿生感覺到時不時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本來被她捉弄就生出的難以置信，現在又參雜了些許難堪。

乘鸾見他神色惱怒，明白再笑下去就鬧過了，趕忙讓自己停下來安撫他，“我的錯我的錯，我開玩笑的，你随便逛，看中什麼我就給你買什麼！”

周圍人都沒想到這個小白臉的媳婦，前一秒還扣扣搜搜取笑他，這一秒卻能大氣擺手，說“看中都買”，一道道豔羨的目光瞬間掃在阿生身上。

阿生：“！！”

剛才因為難堪微耷拉下的腦袋立馬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