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母剛将糙米淘洗出來,蘇意安等人便到了家。
一邊是日日吃的稀粥,一邊是蘇意安說的新鮮吃食,兩個孩子自然都想吃蘇意安做的飯。
蘇意安把荷包遞給賀凝文,讓她拿進屋數一數裡面的銅闆,自己則去了竈房準備吃食。
賀凝文有一肚子的話想同家裡人說,今個在鎮上他們是怎麼賣面的,那些人又是如何誇贊的,她巴不得一一講給家裡人聽。
賀興晨左右為難,他即想聽小姑說鎮上的事又想同小嬸在竈房中一起忙活晚上的飯。
最後還是賀允淮把他支進了屋。
“你同他說什麼了,他跑得這麼快。”蘇意安多抓了一把糙米,淘洗後一同放在木盆中,又往裡面添了水。
賀允淮接了賀興晨的活,點火起竈。
“問他今日寫了多少大字。”賀允淮坐在小木凳上,往竈裡添了一把柴火。
他之所以把人支走自己留在這,也是有私心的。
平日他們沒有獨處的時候,許多話都無法說出口。
就拿今日那屠戶說的話,他就覺出這其中有問題。
一般人若是賣東西才不會管是不是有人同别人買一樣的,可王屠戶卻專門提了一嘴。
蘇意安往鍋中加了水,又把屜子放在鐵鍋上面,最後将木盆放在竹屜上。
她忙活完這些才問:“你說那屠戶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賀允淮想了又想,把心中猜測一一道來:“屠戶說有人去買過好些次,可咱們也就前些日子去鎮上賣過一次香腸,後來便沒再去。”
話說到這個份上,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明月酒樓。
隻有那日酒樓的掌櫃買過吃過他們的香腸。
蘇意安隻覺惡心,生意做不成也就罷了,背後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竟是這麼大一個酒樓能做出來的事。
她扶着門框長籲一口氣,心中沒由來的煩躁。
“這東西本就少見,他們不想花錢買,這就打起了方子的主意。”賀允淮看向她安慰道:“雖說買了豬腸,可如何變成腸衣他們也不曉得。”
雖是如此,可這也不難,豬腸也就那麼點東西,多弄幾次就有了頭緒,隻是一想到那麼大的酒樓竟想白/嫖她的香腸,蘇意安就氣。
“總不能讓他們如了願。”她木着臉不滿道。
随着鍋中糙米香一點點飄出來,蘇意安沒空再想那破爛事,眼下還是先把晚飯做出來的好。
她将兩個雞蛋在碗中打散,又把剩下的半截香腸切成丁。
見菜籃裡還有一些冬葵,便讓賀允淮洗了去。
趁着鍋中水熱乎,把洗好的冬葵在裡面小煮了一會兒,見熟了這才撈出來。
炒米飯不難,最主要的便是有菜有葷腥。
雖然用的是糙米但粒粒分明不粘鍋底。
蘇意安把鐵鍋中的水舀出來,下豬油,見油溫熱了這才把打散的雞蛋下進去。
這些日子一直沒再賣雞蛋,家中存了有十來個,倒是還算寬裕。
如今吃兩個也不礙事。
切碎的冬葵和香腸,同蒸好的糙米一起倒入鍋中。
蘇意安又在上面撒了少許粗鹽,熱氣騰騰的炒米飯這便好了。
賀允淮每一步都看了去,他隻覺這飯和大亂炖沒有區别,把所有的東西裝在一起就是。
可他不敢說,蘇意安問他覺得這飯如何時,他開口誇道,不錯。
屋裡,賀凝文已經把荷包中的銅闆數了兩遍。
一共是一百八十個銅闆。
一節半香腸成本是十五文,帶去的面團用了六斤粗面,這就接近四十文,還有零了八碎的作料和柴火,各樣都刨了去,今日最少能賺一百文。
“竟這麼多。”賀母眼睛都直了,她實在沒想到第一日竟然賺了這麼多錢。
賀凝文沒舍得把銅錢裝回去,她一會兒還得讓蘇姐姐瞧瞧呢。
“蘇姐姐說了,這是第一日人們也是吃個新鮮,再說家中香腸快沒了,沒了香腸買的人或許就少了。”
賀母激動的心聞言平靜下來,果然事事都不會一直那麼順利。
蘇意安端着碗筷進來時,卻見屋中人不僅沒有高興勁還一個個的一臉憂愁。
讓她都懷疑是不是進錯了屋。
“今個生意挺好的,怎麼都這個樣子?”蘇意安走過去戳了戳賀凝文的小臉。
“可是明日就沒香腸了。”賀凝文唉聲歎氣道。
“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擔心這個。”蘇意安招呼着讓大家趕緊坐到桌邊,“先嘗嘗這個。”
一人一碗炒米飯,裡面肉菜雞蛋全都有,着實豐富了些。
賀母舍不得吃,隻吃了一碗,這飯有油水,比吃稀粥香。
賀凝文一掃憂愁,吃了一碗半這才停下,她摸着圓鼓鼓的肚子舔了舔嘴角,誇贊道:“蘇姐姐,這個也好好吃,若拿去賣肯定也受歡迎。”
蘇意安正有此意,不過冬日裡雞蛋貴,家中雞蛋根本不夠用,她想着等天暖和了再在鎮上賣這吃食。
如今還是賣湯面的好。
至于香腸,确實得再多做一些,在那明月樓琢磨出方子前,她們就得讓鎮上食客曉得她們才是第一家賣香腸的。
“娘,這幾日就得麻煩您在家中弄腸衣了。”鎮上擺攤她們三人缺一不可,可這香腸的事也不能耽擱。
賀母終于被指派了事,哪有不願意的,就是這腸衣她還不會弄,上次那些腸衣都是蘇意安帶着小妹弄的。
好在這東西不太繁瑣,隻需小心脫膜就可。
飯後,幾人一同去了竈房,蘇意安取出一節給大家又演示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