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無久違的發聲後,白樂妤坐到床的内側,靠着牆,窗棂敞開,陽光穿過疊嶂山巒灑在她肩頭,也照到她臉上。
“愛之極?呵,不早說。”
原來過去二十年真是“養成”主題,隻不過不是養孩子,而是養感情。
“是你一直達不成條件。”無道,“迷惘之極結束時,你和燕貞一同墜入愛之極,他早就動心,而你,竟花了整整二十年。”
白樂妤挑眉不言,她比較含蓄不行嗎?“這一點,有必要藏着掖着不和我講嗎?”
“若我早告訴你。”無表示,“你為通關刻意生愛,為達目的的虛假之愛,隻會讓你更加困死。”
“你好像很想我通關?”
白樂妤反問,神秘的無藏在荊策背後謀算,可荊策普信蠢鈍,極易壞事,無為何偏偏選中他?
唯一的答案隻能是不得不選。
荊策蠢,但他特殊。來自現代的荊策在穿越伊始靈魂并無防護,因此白樂妤初遇荊策就得知了其來曆,天道當然也能發覺。
故而,荊策所有異樣行為在天道那裡都自有解釋,躲在荊策之後算計林曜,可以躲避天道關注。
所以,無不僅了解白樂妤,甚至明悉林曜天道寵兒身份,知道要殺林曜必須躲着天道。
其後定有秘辛,無以聖裁考驗她,說是檢驗她能否有得到答案的資格,但,僅僅如此嗎?
一次聖裁,消耗太微神域一千年财富。
通關者,身心皆經錘煉,修為将迎來超越性的提升。
她怎麼感覺,這個無是想鍛煉她?
無通曉她的前世,又或和林曜或天道是敵人,而她的終極目标是天道……
“你真正要對付的也是天道?”
“白教主與其試探我,不如想想怎麼通過愛之極。”
無拒絕回答,音色雌雄難辨,和祂的來頭一樣神秘,“愛之一字,寥寥數筆,重比山嶽,是聖裁千千萬關卡中最難過的關卡,白教主用了二十年動的真心,貴比真金,現如今能夠收起嗎?”
聖裁不同于洄遊虛境,這裡除了受試者沒有真人,世間萬物皆由力量搭建。可以說,待在聖裁世界的每一瞬都在吞錢。
“友情提醒白教主,當日聖裁召開倉促,維持聖裁的力量不足千年,一旦太微神域先前提供的資源耗盡,你也會随着世界崩塌死去。”畢竟,在外界的太微神域又不是冤種,不可能因為白樂妤沒通關,為她增加補給。
也就是說,聖裁因為固定的能量存在時間限制,不通關會死,通關太慢也會死。
“我已明明确确告知你,收心即能通過,但是你,收得起來嗎?”
類似的問題,白樂妤曾經回答過靈禅域主持圓真。方譽對她動心,圓真意圖阻滅,白樂妤答說,人的感情不是衣服,拿把剪刀即能輕易剪碎。
足以見得白樂妤珍視感情,也是她會被聖裁考驗愛之極的原因。
然而人越是看重愛,拿起的時候就越放不下。何況白樂妤的動心還涉及前世今生,重量加倍。
無覺得,白樂妤做不到。即使做到也得再花幾十幾百年,那個時候聖裁世界都崩毀了。
“哦,我已經通關了。”出乎意料的,白樂妤說道,緊接着在她面前的空中出現了漩渦,通往下一關的漩渦。
繼而,她又将漩渦驅散。
漩渦出現是因為收心了,漩渦消失是因為心又放出來了。
無一整個震驚:“你怎麼還帶收放自如的???”
白樂妤皺了下鼻子:“其實我也很難。”
無:“……”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白樂妤聳聳肩:“但是隻要明白人世間不是隻有愛情就好了。”
人的感情的确不是衣服,但有必要的時候,白樂妤可以剪碎。
愛可以是枯竭時的養分,可以是喝到苦藥時的蜜餞,但它不會是一日三餐,至少不會是白樂妤的一日三餐。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世間有事遠重于男女之愛,這句話說來容易,能做到的又有幾個,無浸泡在漫長的驚撼中,許久才緩緩發聲。
“不愧是你。”
“哎呀,誇的話留着以後講,燕貞既和我都是愛之極關,我等他回來帶他一起離開就好了吧?”
上一個世界,一扇門上有兩把不一樣的鎖,需要他倆都拿到鑰匙才能開門。這個世界門上的兩把鎖一樣,隻要一把鑰匙就行了。
“不可。”無掃興地道。
“為什麼!”白樂妤激動地爬起來,後腦不小心撞到窗台,她委屈地捂住,耀眼的陽光照着她的臉,襯得她比萬千花朵更豔麗奪目。
無極輕地笑了一聲,不是嘲笑,像母親看孩子、人類看愛人,透着怪異的寵溺:“問題不在你,是燕貞,他将自己困在了這裡。”
鎮子出口,燕貞走出,一襲雪衣地走向山巒,清冷不俗,無人看見的内心卻在發熱發燙。
小道雜草繁多,雪色的衣擺總是蹭上去,他卻沒有用飛的,與白樂妤有了親密聯系的喜缭繞在他心髒,買被子時的囍充斥在他腦海,血液上湧,人難理智。
喜和囍同時交織,幾乎要将燕貞冷下去的身體重新灼燒起來。
“阿妤。”
山腳下,白樂妤正在等待燕貞,他一出現,她即跑了過來,跳到他身上,二話沒說先給了一個吻。
燕貞繃緊身子,按住她的背防止她掉下,溫熱送進嘴中,他抑制着要從喉嚨奔出的喘,唇抵着她的唇,“在外面……”
在外面,他不好意思。
白樂妤摟着燕貞脖頸,燕貞的瞳仁顔色偏淺偏灰,是因為過去某一世中,他也因過于早慧被視為異類,遭邪修所擒,邪修燒煉他的魂魄,灼穿了他靈魂的雙眼,她不由自主地伸指,蹭了蹭他的眼眶。
指尖帶來細微瘙癢,燕貞睫毛顫了顫,安安靜靜讓她撫摸。
累世記憶帶給燕貞的是辱罵、追殺、殘虐,他因此痛苦、迷茫,卻從未有一息,像現在這樣感謝過。
感謝他的異常,讓他遇到白樂妤。
她如炙熱的陽,如閃耀的星,不分晝夜地滾燙照亮他的世界。
白樂妤摸着,燕貞這張臉生得真絕,眉眼唇都是淡或薄的,一看就像不食煙火的神明,冰清玉潔的臉因為她透着一絲絲紅意,她意味深長:“不好意思?阿貞隻知有人喜歡鞭子,莫非沒聽說過,還有人喜歡野……”
“阿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