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被風吹起一部分,迎着陽光,安淮棕栗的發色好像更淺了一些,他穿着寬松的短袖,在跑步的時候上衣滑動,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胸膛和明顯的鎖骨。
程朔站在車門邊,視線不自覺朝下看去。
安淮穿了一條五分褲,露出筆直的小腿,雖然程朔更覺得那是一條短褲,隻不過因為太大了,所以才被四肢纖細的安淮穿成了五分褲。
安淮微微喘氣,停下來站在了程朔的面前,仰起頭的一瞬間,被程朔深邃的面容晃了一下神,呆呆打招呼:“下午好。”
安淮沒有注意到程朔今天精心做了發型,還噴了松木調的男士香水,他隻覺得離開了屏幕,線下看C神本人果然比直播裡更帥,氣場也完全不一樣。
比賽時的C神身上有一種非常沉穩的氣勢,好像不管是順風局還是逆風局,他都能發揮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從來不擔心自己會失誤,帶着十足的壓迫感,任何對手都無法輕視他。
而線下的C神全身都散發着溫和的氣息,讓人不自覺放松下來,想要向他靠近。
程朔回了句“下午好”,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安淮臉上的神色。
昨天晚上天色已經很晚了,車裡也很暗,他看不清安淮的神色,但此刻他卻能夠清楚地看見安淮的眼底亮晶晶的,帶着一種熱烈的崇拜感。
這種眼神程朔很熟悉,他在許多人的眼中都看到過——在他的粉絲們那裡。
程朔意識到了什麼,他默了默,幫安淮打開車門,等安淮坐好之後,他回到了主駕駛,将車開出停車位,仿佛不經意地詢問安淮說:“不知道沈文越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是一名DF電競職業選手,你有看過我的比賽嗎?”
程朔當然知道,沈文越不可能和安淮說有關自己的事情,他隻不過拿沈文越做幌子而已,他更想得到的是問題的答案。
利用後視鏡,程朔很容易就能夠看到安淮臉上的神色變化,他看到安淮先是一愣,然後有些慌亂地眨了眨眼睛,原本乖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主放了下來,虛虛握拳,然後又松開,最後小聲地回答他說:“看過的。”
緊接着,安淮淺淺吸了一口氣,像是在積攢勇氣。
頓了幾秒之後,他又重新握緊拳頭,放回了自己的膝蓋上,坐直身體,用一種宣誓的語氣,對着程朔堅定地說:“其實C神,我是你的粉絲!”
車裡響起一聲輕笑,安淮立馬低下頭,試圖遮住自己發紅的臉頰。
他根本不敢看後視鏡,生怕自己一擡頭,前面的程朔就從後視鏡看到了自己想鑽地縫的樣子。
猜想印證了一半,程朔繼續一點一點抛出誘餌:“這樣嗎?那你如果有什麼想要的周邊,或者是簽名照之類的,可以找我,我那裡有很多。”
安淮驚喜地擡頭,剛想說聲謝謝,就聽到程朔繼續問他:“你看DFL的比賽的話,你也打DF吧。你經常玩什麼職業,什麼角色?”
安淮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新的問題帶走了,他沒有多想,誠實回答程朔說:“我經常玩醫療師,醫療師的所有角色都會用。”
為了直播效果,安淮不會長時間隻用一個醫療師角色,而是會根據沈文越的短/槍角色而選出不同的角色,配合對方。
“嗯,”程朔的食指輕輕地在方向盤上扣了一下,“那你有沒有想過,試着玩一下其他的職業呢?比如短/槍,或者長/槍?”
後視鏡裡,安淮很明顯愣了一下,手指疊在一起,有些不安地回答:“我玩過的。玩過……短/槍。”
程朔的心跳輕輕空了一拍。
他無意識地捏緊了方向盤,手指因為用力,手背上有青筋浮現,仿佛他此刻正身處絞刑架,站在懸崖邊,在等待最後的判決,等待一個最後的答案。
“一年前我剛接觸DF的時候,文越哥讓我試着玩一玩,看看哪個角色最順手,”安淮的聲音繼續響起,“我當時覺得短/槍是最順手的,但是文越哥讓我玩醫療師輔助他,我就經常玩醫療師了。”
一年前……?剛接觸DF?
程朔不自覺皺起眉頭,他已經意識到了有地方不對。
如果說安淮隻是忘記了他,忘記了這個曾經的隊友,曾經的親密對象,程朔也能接受,大不了再重新認識一次,重新建立起關系就好,但程朔不覺得有人會連自己曾經玩過的遊戲都忘記。
程朔從來沒有想過安淮會對他撒謊,他知道安淮是什麼樣的人,哪怕三年過去,安淮也依舊沒有變,呆呆的,看上去綿軟,但實際上比誰都堅定坦誠。
但他沒有打斷安淮的話,繼續聽安淮說:“但其實比起醫療師,我還是覺得短/槍更好玩,所以在除了和文越哥雙排的時間外,我還悄悄開了一個小号,專門玩短/槍。”
安淮說着說着,手指已經攪到了一起,他大拇指互相抵着,咬了咬下唇:“這件事我隻告訴了你,你别告訴文越哥,好不好?不然他會生氣的。”
沈文越在某些事情上有着超乎尋常的控制欲,安淮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比如在讀高中的時候,沈文越就經常要求他不管是小組活動,還是學校舉辦的大活動,都要和自己一組。
高三的時候,沈文越也提出了安淮必須和他考同一所大學的要求,為此安淮努力了很久,每晚都刷題到很晚,第二天頂着黑眼圈打着哈欠上課,打起精神做筆記,拼了命踩着分數線和沈文越進了同一所大學。
不光是現實,在遊戲裡也是,沈文越一直要求自己跟在他的身後,不許玩别的角色,哪裡也不許去。
可是和沈文越一起直播的時候,他覺得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