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許多包裝精美的可供您送禮呢。”

那女子熱情地将殿中的招牌一一指給裴譽亭後拿起了手邊的一盒香，遞給他道：“這是我們掌櫃最喜歡的一種香，聞之靜心清神，平日點在屋中也是極為不錯的。”

“你們掌櫃最喜歡的一款香……”他薄唇輕啟，喃喃道。

“我們掌櫃雲遊去了，估計很久才能回來。”

很久……

很久是多久呢？

一身紅衣，慨然出城。

公主出嫁，不問歸期。

歸期……

此生還會相見嗎？

他定定地望着那人舉向他的盒子。

“郎君？”見裴譽亭好半天都沒反應，這女子再次開口喚了一聲。

被拉回了思緒，他接過了這盒香放在鼻下輕嗅。

清冽柔和，細膩馨香。

的确是那種會在她身上出現的香氣。

隻是空聞這香而未見其人，埋于心中的劇痛漸漸上泛，盤踞在心頭讓人說不出話來。

良久，他才緩緩開了口：“就要這個吧。”

一次性将這香包起了好幾盒，店中的夥計見來得是位大主顧，忙又給他介紹别的香料。

“落燈香鋪會一直開的吧？”臨出門時即将邁過門檻，裴譽亭忽然停下了腳步問道。

夥計有些奇怪，但轉而也笑着答道：“那是自然。”

“在掌櫃回來之前我們都會好生照看着這鋪子的。”

語氣鑿鑿，竟像是她真的會回來一般。

“你們掌櫃什麼時候回來？”

“掌櫃的事豈是我們這些作下人的能插得上話的？”

……

提好了手中的香盒，裴譽亭往回府的方向走去。

在此處滞留了許久，天色也是隐隐有了變暗的意思。

隻是天色的向下暗沉不隻是因為夕陽旁落，更是因為烏雲積聚，遮蔽了天光。

還沒等他走到府中，細細密密的雨點便一絲接着一絲地向下砸落，很快就潤濕了地面，使得土灰相黏，結作了薄薄的泥塊。

将将在書房坐下，他便隐隐聞得雨水沖刷下在土中發出的奇怪味道。

這味道混着腐臭，夾着腥味，源源不斷地從後院灌入了他房中。

後院向來隻是堆放些雜物，沒什麼人去。

他起身向那處素日裡沒什麼人待的地方走去，地上的景象自是和往日如出一轍，隻是那棵粗壯的老槐樹下的土地卻是顔色莫名比别處地更深些。

蹲下身後伸指摸向腳下的濕了的塵土，再擡指時已見指尖帶上了暗紅的血色。

喚了府上的下人拿了鏟子向下挖去，往下掘過幾下後鏟面也染上了暗紅的泥。

将殘局清點拾掇完畢後，景舟重新走回裴譽亭跟前道：“大人，土中的遺骸已盡數被挖出，剛好拼成了九具屍體，且這九屍都是年輕女子。”

九具屍體，年輕女子。

恰好能于近日京城中失蹤的人對上了号。

怪不得四處尋屍不得，原來竟是将屍體藏在了裴府之中。

“把她帶過來吧。”

是總是伺候在蕭玥身邊的兩個婢女把她架過來的。

裴譽亭見到她時，她渾身哆嗦着，腿腳發軟，已是絲毫站不住身子了。

自那日被他發現了玉佩的秘密以後，蕭玥便日日擔驚受怕，隻躲在屋中惶惶度日，如今這兩道寒涼而銳利的目光投射過來，她卻是再經不住這樣的拷問了。

與其說是拷問，倒不如說是簡言詢問。隻是那人一開口，便像是用不多的字眼将她周身凍住了一般，使她動彈不得。

“說。”

這聲音傳入耳中，蕭玥登時腦中一震，甩開了扶着自己的兩個侍女的手臂，跪倒在地。

“大人饒命啊！”

“本宮也是受了小人蒙蔽！”她哀嚎着。

一道驚雷閃過，将暮色點亮了一瞬。

半跪半爬，蕭玥扭着身子上前拽住了裴譽亭的袍子，雨點落在臉上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是蕭瑾做的！”

“這一切都是她暗中指使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