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前去宮門口迎她,誰承想她竟是連看她一眼都不曾便上了蕭鼎桓的馬車,此間落差想必放在誰心中都不好受。雖說他是自己騎馬前去,但那時卻再也沒了半分想要策馬快行的心思。
于是牽着馬兒晃晃悠悠的,再回到她府上時已有些遲了。
原本是憋着一腔不痛快在心中,但這些不痛快卻在路過她房前時看到那個向他奔來的滿是絨毛的小生命而頃刻消解開來。
是康康。
是上元夜時他在燈會上替她赢來的小兔子。
彎下腰将它抱起,這身上的絨毛細膩柔軟,圓滾滾的,定然是好生照料的結果。這小兔子看樣子是從她屋中跑出來的,能将其放在自己屋中又交了人悉心照料,想必定然還念着同他的情分在。
想到這裡,先前的煩悶竟是不知不覺消散開了。
而後抱着它四下溜達,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她所在之處。
反正兩人已由聖人賜婚,婚約既成那麼拜為夫妻也是遲早的事,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半會。現下她手頭還有許多事要打算,便先助她一臂之力了了心思要緊。
一低頭瞧見了她蹙着眉心張牙舞爪想要奪回兔子又恐它受傷的樣子,他不禁揚了揚唇角:“給我養兩天呗。”
“你一天天在大理寺忙着辦案,哪有功夫照顧它?大人可莫要說笑了。”蕭瑾翻了個白眼。
這話聽着倒好像是在埋怨他忙于公務不常回家一般,竟真被他聽出了幾分嗔怪的意味來。
怕她怪罪下來,裴譽亭好聲好氣地同她解釋道:“我隻是路過你房前時看見它在院中跑,想來是籠子開了縫它趁人不注意時溜了出來,你那時又不在,我也是怕它走失。”
“當年上元燈會時能得以抱回康康好歹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在,到時候我想來看它你可不能攔着。”
瞧準了這話中的空當,蕭瑾連忙将那團絨毛躲過,頗不耐煩地應了句“随便你”。他如今話雖說得好聽,但她卻是不信大理寺卿如此公務繁忙還能多了這許多閑情逸緻。她将将擡了腳欲先行離開便又被後方傳來的聲音攔住。
“你明日打算幹什麼?”
明日……
這幾日好像已經将要緊之事都做了差不多,皇叔也順利攬過調動援兵一職而往嶺南加派了援兵和糧草,當年莎莉公主之事也有了眉目,明日好像着實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要辦。不過話說會來,回來長安這許多日,她竟是連一次都沒去過自己的鋪子看看,明日也該要去了。
想到這裡便應了句“去香鋪”。
“那我明日散職了去鋪子接你。”
他隻是盼着能多與她有些呆在一起的機會罷了,好不容易的一日休沐她卻有别的事占了時間,下次休沐又得是旬日以後了。
“我自己有馬車,不敢勞煩大人。”
這話過後兩人沒再多言,他便看着她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偶有幾點流螢疏星一般閃在屋檐前,新月彎彎地挂在樹梢之上,向下在平坦的院中投射出片片銀輝,好似秋夜的白霜。
第二日蕭瑾用過了午膳便乘車要往香鋪行去。
街上的喧鬧一如往常,鋪子裡也有好些客人在挑選,看上去生意也是興隆。
立在門口,望着店中的夥計十分熱切的招待着來客她心下也是欣慰。
“你們聽說了嗎,咱們聖人前不久将将給宜安公主和大理寺卿賜婚。”
“大理寺卿不是喪妻也還不久嗎?宜安公主說來也是在西戎嫁過了人,而且按輩分說大理寺卿原本還是她姐夫呢,這細細一想未免也有些不合禮法。”
“是呀,兩個人原本都各自成親過,誰也說不上是十分清白的人。隻是他二人又忽然要結為夫妻,未免也惹人閑話啊。”
……
身後經過的幾人嗓門不小,他們所談及的内容清晰地落入了蕭瑾耳中。
暮桃聽了自是氣急,急忙要上前去同那幾人較勁,蕭瑾則擺了擺手攔住了她,而後很快也将這事抛諸了腦後。
步入主店,那一排排的櫃子的陳設仍和她離去時一般無二,其上擺起的香品也是以先前她留下的香方為主,隻是包裝倒是精巧了不少。
這主店之旁的是後來謝婉裳幫着打理店鋪時并過來的,其間所賣的除了原來的那些以外還有些較為基礎常見的香料,光顧的人也不在少數。
“草民見過公主。”聽聞了蕭瑾親至的消息,謝婉裳當即便以最快的速度來了這店中。
見狀,蕭瑾連忙将這位落燈香鋪的大功臣扶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