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她拿着帕子蘸額間虛汗,虛弱的開口“長生州,來意嘛,自是為一身病症尋個破解法。”
“覓世堂的老先生醫術最佳,來日,我可為你引薦一番。”
“那便多謝了。”瀾郁作勢離開,面前的卻是無情的刀劍,她斂了笑,轉身凝視他。
“姑娘這般急着走,是為何故啊?”甯淮拿起那盞雲彩壺,重新沏杯茶,問道“即姑娘尋醫,何不去度朔城,那人才濟濟,定能解姑娘的病症。”
瀾郁順着他話道“度朔城?那不是正在修繕嘛?郎君竟不知道嘛?”
來者不善,需得小心應對。
“怎麼去的這般久,我都在外頭等急了。”
賀遲緒富含關切的語氣傳來,讓瀾郁誤以為是錯覺,待熟悉的氣息傳來,她才驚覺似的看過去。
他怎麼進來了。
一旁老者打哈哈“謝公子,您認識柳姑娘?”
賀遲緒牽起瀾郁的手,握緊,溫熱對上冰冷,賀遲緒不耐其煩的給她捂熱“朋友。”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佩雲也從那邊趕上過來,她站在瀾郁身邊,語氣冷淡“少爺,她是娘子請來的,您反手将人堵在這,就不怕娘子知道了,與你鬧嗎?”
甯淮帶些竊意,滿不在乎道“那你同她去講啊,我就在這等她。”
老者也湊過去沖甯淮道“少爺,這是老爺請過來的客人,是與我們做采買生意的。”
甯淮打量着賀遲緒,氣度倒是不凡,他未讓人退去。
瀾郁看着他瘋癫的模樣,隻覺厭煩,華貴布料下藏的是這般小人。
瀾郁自是不急,本就沒什麼事,她借着掩蓋,引起了覆在那朵玉蘭花的靈識,向那個久不住人,充滿煞氣的院落探去。
周圍吵鬧漸漸隐去,她從門縫中溜進去,撲面的陰冷,孩童玩物,一磚一瓦彰顯着精潢。
接着靈識消散,周圍傳來驚呼。
瀾郁靈識回體,擡眼看直沖雲霄的黑煞,與那日的同出一轍。
全亂了。
仆人驚慌而走,推搡間已倒下幾人。
賀遲緒攥着瀾郁的手腕,護着她來到安全處,神情凝重看着那團黑煞。
甯家子弟召出本命,迎面而上,無一被打落。
瀾郁這才注意到,黑煞起源地正是那位女孩的屋子。
甯家家主出現,力挽狂瀾将黑煞壓回地底,狂風大作,屋頂的琉璃瓦掉落在地,碎成渣渣。
她們二人站在角落,靜眼旁觀這場鬧劇,賀遲緒用披風為瀾郁擋着漫天飛屑。
事後,清理着被這場鬧劇付出生命的人。
并肩走在路邊,瀾郁道“剛剛是因為我靈識進了那間屋子嗎?”
賀遲緒搖搖頭,他剛才看的很清楚,甯淮無故暴怒,難以抵擋體内的靈力,直沖東南隅,随即,黑煞四起。
“甯淮有問題。”
往後幾天,多了絲安靜,無人打擾,白天她們分散各處觀察青城,夜晚聚在一起交流着。
她們查的仔細,生怕再如度朔城那般。
瀾郁期間又去了趟甯家,她将蘇茗影拜托她的藥遞去,經的是知漓手,這是逼除邪祟的藥,藥效強悍,危害也大。
蘇茗影看着那瓶藥,眸底帶些愁容,釉白瓷瓶裡倒出一顆顆黑色藥丸,她想都沒想,仰頭吃下一個。
“你幹什麼!”瀾郁沒想到這一遭,急得拍她的後背,試圖用靈力将藥丸逼出來。
看着她逐漸虛弱,臉色蒼白,脫力的癱在瀾郁的懷裡,藥效不斷強勁沖擊靈脈。
“柳姑娘,我總要試試這藥,才能放心給阿淮吃。”蘇茗影蹙眉輕言。
瀾郁心疼地看着她,嘗試靈力去給她撫平傷害,微乎其微。“你這是何苦呢?不是都要離開了嗎?”
“是啊,都要走了,隻是我不能陪他了。”蘇茗影忍過一陣陣靈脈翻湧,始終不肯痛呼出聲。
貪念嗔癡,妒恨怨仇,是為其一。
瀾郁陪着茗影度過一個漫長的下午,終于藥效過了,待重理發髻,描眉畫唇。
瀾郁臨走的時候,聽見傳來杯盞崩裂的聲音,傳來一聲痛呼,瀾郁欲折返,可她不及突來的身影快。
那身影不顧一切,長驅而入,瀾郁頓在那,像是明白了,堪堪将腳收回。
忽聽外頭鑼鼓喧天,瀾郁挽着溫知漓出去,見八擡大轎,長如遊龍的嫁妝,鐵騎開道,鸾鳳作伴,玄鳥為引。
這不是出嫁!
這是歸家。
“蘇娘子回了母家,這下,蘇家的門檻又要被踏破咯。”路邊人感歎道。
瀾郁聽了這話,才注意到轎子旁邊跟着的是佩雲,前去的方向是蘇府。
她做到了。
從此不再是甯家婦,而是蘇家女。
雄鷹展翅翺翔于九州,再無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