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風頗涼些,拂過臉龐。
瀾郁看着終于出現的賀硯修,主動放低身段,屈膝溫言“前輩。”
瀾郁依着原本的身份,隻需對賀硯修行半禮以示尊敬,可她依舊規規矩矩的行了全禮,盡現晚輩之心。
此時她無比慶幸,金蟬絲毒的後遺症犯了,不然面對同階修為,瀾郁沒有把握能夠完美隐藏。
瀾郁低垂着腦袋,皺着眉頭,努力調節她眸底的神色,再擡眼,她依舊是那個身中劇毒,無依無靠的孤女。
賀遲緒對賀硯修探來的眼神有些不适,心中有些不快。
當初是他保證晚苡在洞天福地,比在櫻院裡安全,可現在若不是雲姑娘來了,後果他不敢想。
他往前走了半步,側着身子,正好把雲昭擋在身後“父親。”
賀硯修上位者的姿态逐漸消退,他“嗯”了一聲,他視線裡看不見雲昭,他面對賀遲緒方向“雲昭姑娘,是星羅的人?”
瀾郁心霎時就被提起來,轉念一想,單單是七星台弟子就達幾萬之多,還不加外出曆練,他查不出來的。
瀾郁的禮儀是顧容親手抓的,雖她師父性情散漫,但該學的,都一一教了。
她拉了拉賀遲緒衣服,往右撤一步,不卑不亢道“是,家師袁清,晚輩此前多得前輩照顧,自是不勝感激,自恢複記憶以來,多次往上面遞消息,守門師兄皆言,您老在閉關,不便打擾。正好這次見了您,這棋盤也可送出去了,還望前輩笑納。”
星羅以棋盤著名,以其占星蔔針為引,融會貫通,以精純之力,星石為基,打造一個獨一無二的棋盤,又以溫潤養人的玉作為棋子。
兩者互相配合,對執棋人有莫大的益處。
瀾郁多次往裡遞請帖被拒是真的,這副棋盤也是真的。
星羅棋盤千金難求,賀硯修又是個愛棋之人,他原本對雲昭就頗為滿意,現下雲昭在他心裡的地位更是水漲船高。
賀硯修腦子轉了轉,也沒想出來七星台有袁清這号人物,想是名不見經傳的,但能培養出雲昭這個好孩子,他來日若見了,定好好為他引薦一番。
“你有心了,替我向你師父問好。”
瀾郁面不改色地應下了,哪裡有什麼袁清,明明是她胡謅的“欸。”
三人進門洞看了賀晚苡,靈氣像不要錢般鑽入賀晚苡身體,為其溫養靈脈,滋養靈識,許是她靈識損耗太大,這許久時日才養回來零星。
賀遲緒越想越不對,怎麼這麼巧,大妖能悄無聲息潛入啟光山,又能準确找到晚苡所處地。
賀晚苡為百年難遇的靈韻本體,自小便被各種妖觊觎,他踱步于四處巡查,在角落發現一株草藥,他蹲下,将其撿起,放在手裡感受其葉子脈絡。
是尋味草,有了她,這些大妖可不費吹灰之力找到此處。
賀遲緒捏出一把火,将其燒掉,他生了怒氣。
瀾郁靠近躺着晶石上的晚苡,明明之前那麼活潑好動的人,她撫上晚苡的臉頰。
萬事皆講因果,天道即選了她為靈韻本體,自有它道理。
上次是被突然冒出來的分支阻攔,那下次呢。
史料記載,天道選中的皆有善果。
可瀾郁知道,那都是安撫世人的假象。
沒人敢從天道手裡搶人。
付出的代價太沉重了。
瀾郁有意無意地看着在一旁忙碌的賀硯修,他好像自進來起,就沒閑下來,一會加固一下封印,一會為晚苡順靈力。
他知道嗎?應是知道的吧。
最後,賀遲緒順着尋味草的痕迹,發動明火,火絲閃過,一縷縷青煙冒出,再無蹤迹。
瀾郁看着能夠将火運用到這份上的賀遲緒,不可貌相啊。
本體為炙陽,卻中了至寒之毒。
兩者相沖,分庭抗禮,難怪他每次病發時,扛不住暈倒。
山洞下,隻剩瀾郁和賀遲緒了,少些拘謹,兩人站在一起。
“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瀾郁不放心的看着那處“那兒真的安全嗎?”
賀遲緒道“嗯,若有人強破封印,父親便會第一時間趕到,晚苡在此很安全。”
瀾郁聽了以後,不敢苟同。
她拽着賀遲緒,來到洞門前,拿着石頭擺個陣法,類似于一個魚狀,又與五行之術想輔。
陣法擺完,瀾郁拔下頭上那支白玉簪,握緊簪頭,往下一摁,出現的針尖懸浮在她指尖停下。
她聽見一聲倉促的聲音,接着她的手被攥着動彈不得“你要幹嘛。”
“取血啊。”
賀遲緒道“這裡面的毒,沾染一點,就算是神醫,也救不回你。”
瀾郁恍然,她怎麼把這茬忘了,她悻悻笑着收回手,将它又簪回去,随即,對賀遲緒伸出手“你紮一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