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總結一下,無情的這些所作所為真是……幹得漂亮!
嫁妹子前可不就得多給準妹夫下絆子,正所謂來之不易才方顯珍貴,沒有一點磨難怎麼能看出此人值不值得托付,遇到些許困難就退縮就移情别戀的,滾回家玩自個兒去吧,别擋着後面排隊求娶的。
就目前看來,無情對這個準妹夫還是比較滿意的,主要是心夠誠對自家師妹也夠上心,最重要的是還被自家師妹吃得死死的,是個寵妻的好苗子,這也是僅次于自家師妹喜歡這個原因以外無情不反對兩人來往的原因。
不過,盡管無情不像咱諸葛夫人那樣明着表示反對兩人來往,但嚴格來說也算不上是支持的,若非說是支持,無情覺得自己支持的也隻是自家師妹的決定,跟是哪個男人沒關系,要是轉頭自家師妹移情别戀别的人,他的态度也隻會跟現在一樣。
所以,絆子什麼的,今天……
要說今天無情為何會出現在這白馬寺,那真真是個巧合,話說這幾日無情去到京城轄下的某州府辦案,今日結案回京,因出行受師母所托,故繞經白馬寺來取自家師母此前供奉在此的觀音像,誰知運氣這般不俗。
今日的無情不似往日出現在衆人眼前時那樣乘着輪椅,行走自如,步伐穩健得與常人無異,身形挺拔容顔俊美,出場便自帶兩米八開外的大舅子氣場。
當然,雲塵這邊也不弱,雲淡風輕間一個官方又深邃的微笑,俨然一場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師兄,一邊是遲了幾十年才到位的男朋友,此時此刻夾在兩人中間的清安心情之複雜程度不亞于被問及某個千古難題——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
雖說此前兩人在清安面前談及對方時都未顯出半分敵意,但出于女人的直覺,清安感覺得出這兩人對彼此都絕非友善,所以……她現在到底要怎麼辦啊啊啊啊啊……
“師妹。”
無情突然一聲輕喚,清安下意識抖了個激靈,看向無情,道“大師兄你叫我?”
無情柔和一笑,道“師妹你走神了。”
“是……嗎?”一個遲疑,清安轉頭望向雲塵。
雲塵面上淡淡卻是輕輕點頭——你何止是走神,簡直快要走魂。
“呵呵,今天真是太巧了,大師兄你怎麼也在這?”
對于這樣生硬的轉梗,無情早已是見怪不怪,娓娓道來事由原委,末了來了句“師妹既然有空就替我跑一趟吧?”
清安:我有空(⊙_⊙)?
好的,大師兄說有空,這個空可以有!
另一邊,京城裡。
相比今日突然置身水深火熱、風口浪尖的蕭國公府,平日裡一直活躍在京城話題界的神侯府今日可謂一派平靜,當然,絕大多數時候也都是這樣的。
話說近日裡每隔兩、三日就來一趟神侯府的張太醫今天又準時上門了,帶着他手下最得力的學徒,來了就張羅着人生火添水抓羊……哦不,抓人,下鍋。
所以,如果最近你來神侯府串門子,串到老樓附近,隔着老遠就能聞到那濃郁的肉……哦不,是藥香,帶着好奇心偷偷往那院裡一瞧——哇塞,水煮美男,口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喂!
對于被擱在一大堆藥材裡小火慢炖,一開始追命其實是拒絕的,哪怕他現在隻有孩童心智,畢竟這陣仗說起來是救命可瞧起來更像是要命啊,尋常大夫幹不出這種把病人擱鍋裡煮的事吧,一個不慎把他給煮熟了怎麼辦!
當然,最後事實顯然證明追命的擔憂完全是多慮的,太醫署裡那些學徒别的本事不說煽火的本事那都是一流的。
清安有幸全程圍觀了一次,那水溫從頭至尾穩定得也就隻有溫泉能與之一較高下了,心說有這本事就算在太醫署混得不好以後出去當個煲湯的大師傅也是蠻有前途的,就像神侯府最近就在高薪招聘煲湯的廚子——年輕人,有興趣嗎?
總之,得益于舒适的用戶體驗,追命除了頭一回拒絕得厲害,之後那都是越來越享受其中,連帶着張太醫臉上那表情都愈顯明快了,不過這倒是跟追命配合不配合沒啥關系,而是幾次下來眼瞅着這藥湯的顔色竟是一點點起了明顯的變化。
張太醫出身太醫世家,是個根正苗紅的醫三代,然而和其他同樣出身的人不同的是,這十幾年來比起跟草藥打交道他更常跟毒丨藥打交道,蓋因二十多年前他家中險因一樁因毒而起的宮廷秘事禍及滿門。
為此,張太醫棄醫從毒,潛心研究解毒,并漸漸熱愛上了這份事業,所以在接到為追命解毒的任務時張太醫是興奮的——五毒教的毒啊,多麼有難度的挑戰!
然而緊跟興奮而來的卻是失落與焦慮,要說這五毒教既然敢叫五毒教這研制出的毒丨藥自然是非同一般,要解這五毒教的毒自然也不是易事,張太醫一開始也意識到了這些,隻不過情況比他預想得更複雜,不單單是這毒還有這中毒的人……
“脈象穩而有力,是康健之像。”張太醫兩指輕輕搭在追命的手腕上,看向眉眼間一派天真的追命,眼底多了幾分探究,而後也未多說旁的,隻是同照料起居的小厮交待了幾句,便離開了。
張太醫帶着人才走,鐵手後腳就來了,還拎了一小壇子陳年花雕。
花雕老酒是追命的最愛,若是擱以前,鐵手拎這麼壇子酒往這院裡往并不稀奇,可擱現如今……咱追命大捕頭可是個滴酒不沾的好寶寶呢。
花雕酒?二師兄,咱不約,不約。
拎着酒壇子,鐵手大步流星進屋來,一進來便盤腿往追命跟前一坐,正盤坐在地上專心敲木塊的追命突然吸了吸鼻子,繼而目光的定定落在了那酒壇子上,歪着腦袋,分明黑白的眼眸中流轉着不谙世事的好奇。
“昨日發現你樓裡少了一壇陳年花雕,今日我給你帶了一壇子補上。”
鐵手是個喜歡開門見山的人,行事從不帶一點彎彎繞繞,正因為如此大家都愛與他交朋友,當然也因為他豁達的為人與俠義的氣概。
既是對外人如此,對自己人自然更是如此。
“二師兄,我喝的明明是桃花酒。”
鐵手話音才落,前一刻還一臉稚氣模樣的追命一瞬變了臉,嘴角彎彎,眉眼帶笑,狡黠十足,緊跟着長臂一伸便是要奪酒,誰料鐵手出手比他更快,一個利落的提手,輕而易舉便讓追命落了空。
“二師兄……”追命話音裡帶着幾分撒嬌。
鐵手卻是端着一張一本正經臉,拎緊手裡的酒壇子,道“追命你還是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吧?”
追命吐吐舌,并不十分心甘情願地訴說起事情的原委來。
事情最早還得從追命押解金九齡回京說起,要說追命對金九齡有多厭惡單從金九齡在牢裡被折磨的模樣就可以看出,不過卻不單單隻是如此,一想到金九齡差點禍害了薛冰還企圖染指自己師妹,追命隻想把這人扔到那最下等的倌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