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端端正正行禮。
恭侯夫人點點頭,林八姑娘也跟着起身“清安姑娘安好。”
“八姑娘好。”
“侯夫人方才提到你,你便來了,來的可是時候。”
論陪聊拉家常,清安素來業務在線,笑着就道“說來也巧,前幾日遊湖,我還碰上我家二哥與林世子……”
提到自己那在大理寺當差的兒子,恭侯夫人眉目間都柔和了幾分,道“我也常聽珩哥兒提起你那二哥,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将來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林世子才是不可多得的麒麟之才,聽聞有一回他們去辦差事……”
清安這一張嘴,一下就把在場氣氛給帶起來了,閑聊哪有聽故事有意思,不負衆望,清安貢獻了一則大理寺青年們曲折艱難的辦案經曆,要情節有情節,要細節有細節,要波瀾起伏那……肯定也是有的。
倒也不是清安這臨場杜撰的本事更厲害了,而是前兩天窩家裡正好瞧了薛家老六的新作。
沒錯,薛家老六又就地取材了,這回是盯上了在大理寺當差的薛勉,愣是把幾個大老爺們兒累成狗的乏味日常,撰寫出了曲折離奇、升華出了情誼深重……
一番聽下來,恭侯夫人既是擔憂亦是滿心驕傲“這孩子總是與我報喜不報憂,隻說一切都好,我也知這在外當差哪有事事如意的,好在他結交了一群如你兄長這般值得相托的同僚。”
“甭心疼,孩子在外頭闖蕩免不得有些磕磕絆絆。”諸葛夫人聽得清安剛剛那一通發揮,心裡門清兒幾分真幾分戲“你今日不去六扇門了?”
“瞧我,差點忘了還有件差事要辦。”師母說要去那就是得去,還得麻利兒地走。
“那正好,瞧這時辰纖兒也該去繡莊尋她兩個姐姐了,你們順路正好一道。”
啊這……就那麼點兒遠的路,她飯後消食還嫌近呢。
“順路啊,那可好,往日你們相處少難免生分,往後纖兒養在侯夫人院裡,這往來可就多了……”
這明晃晃的暗示……她懂!
對于性子溫溫柔柔的姑娘,隻要不是個内裡蔫壞的,清安自來都是樂得相與,更别提還長得這麼賞心悅目。
眼瞧着倆孩子走遠了,兩位老友方才敞亮聊起來。
“年少時你就是個愛美人的,如今讓你得這樣個仙女似的孩子養着,可是晚上做夢都要笑醒了?”
“呵,剛剛也不知是誰眼都看直了。”
“你既是清楚,往後可要多帶她來我這兒坐坐,那孩子瞧着怯生生的,美則美矣,欠了些侯府嫡女的派頭。”
“到底是作庶女養大的,又在那等一肚子腌臜的婦人手裡頭讨生活……”恭侯夫人足足想了好幾日,愣是沒想明白自家夫君的心思,既救下這孩子為何又将人放到那等婦人手中磋磨。
諸葛夫人突然一笑,道“敢情這人還是你從心氏手裡頭搶的?怪了怪了,這麼些年你不是從不屑與她有攀扯嗎?”
這其中緣由恭侯夫人并不想據實相告,隻淡淡道“府中庶出皆喚我一聲母親,我再是面冷心硬,也不是那等見無辜孩子被拿去攀附求榮而坐視不理之人,這孩子到底是侯爺的血脈,豈容她一個下賤的蠻夷女作踐。”
“也是,這孩子若投生在你肚子裡,那是頂頂好的事,可惜了……你願護着她也算是一樁善事。”諸葛夫人對并未起疑,畢竟認庶作嫡雖絕非小事,但也确實符合這位老友的做派——面冷心熱,性子别扭卻從不虛僞待人。
“被你這一說,我倒像是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不與你掰扯旁的了,今日來我還有一事相托與你。”
“就知你無事不登三寶殿,還帶了隻百年老參,心思可見呀。”
“今日這孩子你瞧見了,我家侯爺有意與你那小徒兒家裡結親,你覺着如何?”
“難怪了哄着我家清兒順路,倒是說說瞧中哪一位了?”
“我家侯爺的意思是……隻要是薛家,都行。”
“呵,你家侯爺……該說他是上心,還是不上心呢?你自個兒怎麼看。”諸葛夫人知道恭侯夫人素來是個心有成算的人,這麼些年沒少為此夫妻争吵。
“我與你直說了罷,這孩子雖不是我教養長大,但我既将她認到名下自然是要比旁的庶女更用心幾分,她既作了嫡女也便不是尋個品性相宜之人就罷了……我相中的是薛大人的次子。”
“薛勉這孩子是不錯,仕途也敞亮,與你家珩哥兒還是同僚,就是……也不知道這群孩子如今都怎麼了,一個個都不着急成家,滿腦子都是辦案辦案辦案,據說已經大半月沒回過家了。”
恭侯夫人聽了也是直歎氣“唉,我家珩哥兒也是,堂堂侯府世子,家中嫡子,竟也是一點都不着急。”
“你說他們是不是……”
“是什麼?”
“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偷摸着不想讓家裡頭知道?”
“你這樣一說,近日裡是瞧着他有些……”恭侯夫人眉頭一皺,娓娓道來。
諸葛夫人聽後,又分享了一波八卦“前陣我與傅夫人一塊兒去禮佛,她那義子與你家珩哥兒這情形差不離,她還憂心這孩子是不是在大理寺遇着麻煩了,撺掇着傅相去打聽,一打聽,差事做得好得很,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麼回事兒,問了晚晴那孩子,那孩子也是個坑兄長的,說自個兒義兄是正單相思呢。”
“我還一直以為那義子是他們作女婿養的,看來不這麼回事呀,但這……莫非……那個傳言是真的?”
“真真假假也都是他們自家的事,倒是你家珩哥兒這瞧着也不對勁呀。”
“他這整日整日在大理寺,我也沒法子打探呀。”
“要不你找傅夫人一塊兒合計合計?”
“我與她又不大熟絡。”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
今天,又是京城貴夫人圈頂流諸葛夫人忙碌的一天。
話分兩頭,為了顯得不敷衍自家師母的囑咐,清安決定先送這位林家八姑娘去繡莊,自個兒再去六扇門,以便有充足的時間與八姑娘好好交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