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四叔,過繼來的,常年不着家,是個文化人。
傳聞中的四嬸,同款文化人,同款不着家。
但是有一說一,就沖夫婦倆這一身濃重的青衫文墨氣兒,隻要不張嘴說話,清安怎麼瞧都覺得夫婦倆是來拔高家裡文化氛圍的,但這一張嘴……過年氣氛組的沒跑了!
“三哥,我可想死你們啦!”
薛家四爺看着久違謀面的兩位兄長,虎虎地就先上去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擁抱,擱到薛家大爺這兒兄弟倆更是抱成一團,這讓一下就顯出兄弟關系親疏的薛家三爺……很欣慰。
太好了!他們終于可以互相禍禍了!
“清兒啊,早年間四嬸就愛看六扇門的話本子,裡頭啊四嬸最最最喜歡的就是你啦!”盧氏拉着清安的手已經從回京感受絮叨到了話本子愛好“尤其是你跟你三師兄,我一直就覺得……”
“咳!”
險些失言的盧氏趕忙話鋒一改“覺得你們這師門情啊……比肩手足情,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娘,你已經拉着妹妹說了快一炷香。”薛六說着遞上一杯茶。
“是嗎?”盧氏接過茶抿了一小口,接着道“清兒,你不會嫌四嬸話多吧?”
清安趕忙搖頭。
“你是不知道,擱那二十幾年前我不是這樣的,跟那些溫言細語的閨閣小姑娘一樣。”
所以,是什麼改變了您?
“瞧瞧,一定很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我吧?”盧氏放下茶杯剛又要開始絮叨,邊上薛六趕緊假模假樣咳了兩聲“哎喲,瞧我今天說了這麼多,你們一定也聽累了吧?”
薛六點頭如搗蒜。
清安與雲塵搖頭如浪鼓。
“瞧瞧,你們這就是生分了不是?”
“娘子,如今他們這些後生就是性子拘謹些,不似我們那會兒。”
“就是,跟我們那會兒不一樣!”
過了兄弟會面的熱乎勁兒,此時勾肩搭背的兄弟倆也加入了聊天組,至于咱薛三爺……早就坐下喝茶了,穩穩一副隻等着大戲開鑼的架勢。
“要不怎麼說還是二哥家的争氣些,二哥都抱孫子了不說,閨女回家還捎帶了個姑爺,可這樣大的喜事怎麼也沒人跟我提啊?”
“四弟,你這聲姑爺喊早了。”
“大過年都擱咱家蹲着了……你們可别忽悠我。”
“不至于吧……”盧氏偏頭盯着雲塵看了一會兒,而後用那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望着雲塵說道“孩子,你跟四嬸說實話,你家裡爹娘挺厲害的吧?”
“瞧這孩子悶不吭聲的乖巧性子,肯定是了。”薛四爺附和。
進了薛家門就自動開啟乖巧模式的雲塵:……
當然,雲塵也沒打算解釋,因為總有人比他急,比如薛六。
“爹娘你們能不能别瞎猜。”
“果然是還沒弄清楚狀況呀……”看戲的薛三爺笑得燦爛。
“孩子你可别見怪,我們倆啊就是……就是随便猜猜,都這麼……這麼大過年的,是吧?哈哈!”
雲塵當然不會介意這種事,微笑回之“兩位隻是關心情切罷了。”
“對對對!”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兒?”盧氏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家兒子。
“你們都不問問人家家裡幹什麼的嗎?”薛三爺端着茶杯慢條斯理地說道。
這一提示,夫婦倆這格局一下就打開了,默契的相視——該不是仇家吧?
眼瞧這夫婦倆肯定是又想偏了,薛家大爺都看不下去了“你倆怎麼比我個粗人還不如!”
“這還不是三哥你們都彎彎繞繞的。”
“就是!合着夥欺負我們夫妻倆嗎?小心我們回頭跟父親母親告狀!”薛四爺擺出一副沒在怕的熊弟弟模樣。
沒錯,都這把年紀還跟父母告狀,薛家告狀天花闆實錘了。
“不為難你們了,這位是當今聖上嫡親的皇叔。”
薛三爺話音才落,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場子一下陷入了安靜。
老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清安早就料到會有此一遭,所以剛見面也并沒想着多提,正打算說兩句緩和一下……
“話本子裡沒寫啊!”
“所以孩子你是姓雲啊?”
“一定是我們沒有買上新出的話本子。”
“就說這名兒聽着就帶了些貴氣在裡頭。”
好嘞,社牛的世界不需要外人來撐場,片刻的沉默是因為他們打了個盹兒。
“說來也巧,我們正有一事想請教二哥,如今瞧着倒是你更合适些。”
盧氏立即響應自家夫君,喚來随從吩咐道“去把我們随行帶的那匣子取來。”
不一會兒,随從取來了匣子,匣子裡裝的都是書,準确的說是夫妻倆撰寫的書。
話說薛家老六之所以踏上寫話本子這條世俗眼裡的不尋常路,那都是受了父母的影響,隻不過的撰書立作的領域不大相同罷了。
清安曾在自家祖父的書房裡翻閱過四房夫婦的書,多是記載山川地貌、風土人情的文本,巧的是裡頭有幾本她辦案時還曾用到過,但更多的是她從未曾聽聞過的内容,泛及山川之廣闊、民俗之豐富,文化之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