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又是被鞭炮聲吵醒的一天,
清安剛踏出院門,就見三房兄弟倆指揮府上下人擡着一個大木盆,盆裡是活蹦亂跳的大紅鯉魚。
“這鯉魚養得可真好。”
“祭财神嘛,自然是挑最好的。”
依照風俗,正月初二是祭祀财神的日子,這一日除了财神廟香火神旺,各家中各商鋪也會舉行祭祀之禮,而這大紅活鯉魚就是祭品之一。
薛家三房從商多年,對祭拜财神之事自然也是講究,這不,鯉魚都要選自家養的,據說這樣更靈。
“對了,财神廟的頭炷香搶上了嗎?”
昨夜清安一進家門就聽說了,晚飯後大伯父就拉着兄弟幾個關起門來,說是讨論怎麼搶财神廟的頭炷香。
要說這京城幾個财神廟的頭炷香有多難搶,是光想想……都覺得難,非常難!
起初清安還以為是自家三叔多少有點生意人的宏圖大願,後來聽丫鬟說才知道,一切都是大伯父的主意,他沒有搶過頭炷香,他覺得兄弟一塊兒幹這事很帶勁,然後捧場王四叔堅決支持,覺着穩賺不賠的三叔點頭了,剩下那個的意見也就不太重要了。
薛大人:……
“應該是成了。”
“怎麼說?”
“他們都已經去好幾個時辰了,要沒成早該回來了。”
就算是事成了這時候也該回來了啊!清安心裡想着,沒有說破。
“其實吧……就算沒搶到也沒什麼,也不能說搶着了就一定能發大财,就是……”薛四話說一半突然神色沉重。
薛五默契地接下話茬,道“就是甭管成不成,這事隻要開了先頭,往後大伯父指不定每年都要去搶頭炷香。”
“……還是說說祭财神的事吧。”清安實在不忍心就這事再聊下去了,不管怎麼樣自家爹都是最大怨種的“今日當真不要我搭把手?可這麼多鋪子呢。”
“這算什麼!可又不是隻有我們,老話說得好,在家靠兄弟。”
好家夥!
薛家兄弟裡,除了一個要陪媳婦兒去外家的,竟是都被安排上了。
“快快快,撈了趕緊出發。”薛四俨然一副管家公的派頭,意氣風發地催促着半天還未動身的兄弟們。
薛勉不緊不慢地盯着錦鯉魚看了一會兒,手一指“就這倆吧。”
身旁随從應聲,立馬上手将魚撈走。
“四哥,這都長一樣。”薛小七蹲下身挑魚。
“哪一樣了,每一條都是我親手撈上來的,絕對不一樣。”
“好吧……”
“……老六你愣着幹嘛,趕緊走趕緊走,别誤了時辰。”
不一會兒,捎帶上大紅錦鯉的薛家兄弟們紛紛出發,前往城中各處鋪面張羅祭拜事宜,隻留下一早就在旁觀看熱鬧的清安在等薛四——沒什麼,出門,順路,蹭車。
待清安抵達赴約的地方——一個尚未開張的鋪面門口,另兩人也不過才剛到,正湊頭在瓜分剛買的炒栗子。
“人都到了可以說了吧,把我們約到這裡,還一副神神秘秘的。”
作為本次邀約的發起人,齊青瑤興緻昂揚地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緊跟着打開了身後鋪面的門。
臨街的三層樓鋪面,裡頭雖是打掃的幹幹淨淨,卻也是空空蕩蕩。
三人來到二樓,小亭子一把推開臨街的窗戶,四面八方而來的喧鬧一下都傳了過來,清安與齊青瑤在桌邊坐下,看着小亭子在窗邊張頭望腦,将她叫了回來。
“所以,你真的要開店?”
“不錯,近來我好生想了想……我這一生不能隻在後宅度日。”齊青瑤目光堅定地說道,這不禁讓另兩人想起了上一次她這樣的堅定,還是說要跟曹鎮斷絕往來來着。
小亭子張了張嘴話卻沒說出口,隻是遞了一把炒栗子過去“再吃點剛出鍋的栗子冷靜一下。”
某齊郡主一頭挑子熱的脾性,作為多年的好友,她們太清楚了。
“其實這鋪面位置不錯,收租或者尋個管事打理,收益應當都不差。”
“對,收租多舒服啊,不用想事。”
“不,是我要開店。”齊青瑤笃定地強調,見兩人并不理解自己,便解釋道“我雖然是齊王府郡主,但我府上是異姓王後人我父兄又都不堪大用,雖然如今曹家待我不錯,但日子長了誰說得準,所以我想着自己也得有幾分本事在身上,你們一個是聖上欽點,一個有軍功在身,而我空有郡主虛銜卻一無所長……”
“誰說人生在世非得有點什麼,小齊子你别想太多了,就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當你的齊郡主,再大的事兒不也有我們嗎,雖然我們仨不搞拜把子那俗套的,但我們這情誼絕對比拜把子的還牢靠,是吧?”
“話是沒錯,但方壯士您能别抖腿了嗎,瞧這桌子晃得。”清安說着一把按住桌面。
“對不住對不住……軍營裡毛病還沒改過來。”
“想好開什麼店了嗎?”
“不……不是,你剛剛不也不看好嗎?”小亭子望着突然倒戈的清安。
齊青瑤也投來期待的目光。
“是不看好,但不管何種身份何種境遇,女子學着如何安身立命總是沒錯,能走的路子與男子無異,要麼入仕從軍要麼行商濟世,如今貴女行商的也不少,還有女子商号,她做這個倒也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