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呢,子女不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會被告上官府,父母強迫子女嫁娶子女卻不能告官。”
“我家中有個姐姐就是因此懸梁自盡了。”錢勝兒紅着眼說起了家事“倒是從此家中便再無長輩随意做主婚事了。”
“你姐姐是錢盼兒?”
當年這案子是清安辦的,錢家重男輕女,錢家姑娘取名都以兒字結尾,這個兒是兒子的兒,盼兒、思兒、想兒、念兒……而說錢盼兒是懸梁自盡算是形容得輕巧了,這姑娘幾乎是以詛咒的方式吓住了家族。
雖說錢盼兒的極端為自家姐妹乃至京中一些姑娘換取了喘息和機會,但這樣的一條鮮活的生命的消逝又怎不讓人滿懷遺憾呢?
“大過年的,别說不開心的事了,今日你們仗義救人于水火,就由本郡主做東,咱大吃一頓慶祝一下如何?”
這廂有人準備大吃大喝,那廂宮裡卻有人愁得快吃不下飯。
說的正是楚王。
偌大的宮殿裡,隻見楚王叉着腰氣鼓鼓地走來走去“四姐姐如今不吃不喝真是糊塗,你們……你們怎麼一點不關心啊?”
楚王口中四姐姐就是上官家為避婚入宮的淑妃,思忖多日她還是決定放棄一切跟着昔日愛人遠走他鄉,皇帝對此并未表态,一開始淑妃表現得與平日無異,近日卻開始食不下咽……
“又不是真病了,我們關心有何用?”皇帝一反平日對母家親眷的關切态度。
“總之我不同意,不想想成毅侯府當年如何幫着廢太子打壓我們,母後當年是如何忍氣吞聲……這口氣我咽不下!”雲楚見二人都不說話,看向氣定神閑觀卷的雲塵“皇叔你不說兩句?成毅侯府當年可是要對你趕盡殺絕……”
“大過年的不讓人省心,你讓我說什麼?”
此時外頭守着的太監進來通報,說是上官九求見楚王。
“不見!”雲楚自然知道上官九與淑妃姐妹情深。
“上官大人說殿下眼下不見她,她就一直候着,直到見到殿下為止。”
雲楚甩甩袖子“見就見,我還怕了她不成!”
雲楚走後,留下的叔侄倆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
“就知道阿楚反應最大。”
“不怪他有心結,他那麼重情義卻親眼看着悲劇發生,可你當真想好了要放人走?這事若讓上官家知道也是不會同意的,于上官家來說成毅侯府曾是姻親如今卻是仇人,此事不是簡單兒女私情,更是沾着親人血枉顧禮義廉恥。”
“我也想了很久,我在想如果是母後會怎麼做……就是阿楚這裡……”
“那就看上官九的本事了。”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阿楚跟上官九還挺般配?”
雲塵突然想起之前清安說的話“上官九記得這小子讨厭吃姜……”
“是吧是吧?”皇帝一副磕到了的激動表情。
時間一晃,轉眼到了年初八,這幾日清安都在為關捕頭的差事奔走,一來一回京牢去了好幾趟,走街串巷樂于助人之事更是沒少幹——關捕頭公門勞模實錘!
“回頭我可得跟關捕頭說道說道,他這太拼了。”
清安靠在躺椅上,兩手一攤,一副給個被子就能呼呼入睡的架勢。
無情看着笑着直搖頭“師妹,要不你回去歇會兒?”
“不,我要在這兒等着,六扇門難得有個能躺的地方。”
要問清安等什麼,等的正是無情身邊的四童子之一鐵劍。
傳聞童子鐵劍被無情派出京辦差,實則是借給清安安插在吳江氏府上,吳江氏假孕始末都由他暗中操作,今日是他們約定撤回的日子。
沒多久,四童子之一鐵劍如約恢複身份歸來,而就在今晨吳家徹底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自江氏有孕,吳家上下可謂無一人歡喜,吳将軍憂心江氏自己有了孩子便不會善待原配子女,繼子面上孝順實則對江氏懷恨已久,繼女知曉後更鬧着要江氏落胎。
這也便有了江氏到薛府門前求助清安一事,可清安哪會幫她,至于江氏娘家人更是不想蹚渾水,想着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屬于自己的孩子,江氏最終決定生下,也不再忍氣吞聲,結果卻被丈夫指責自私,被繼女大罵虛情假意,繼子更是露出真面目煽風點火。
江氏終于醒悟他們從未将自己當作親人,在他們眼裡自己不過是一個無人敢娶的繼室,一個有娘家靠山能助力仕途的繼母,一個嫁妝不菲能滿足虛榮揮霍的蠢女人……而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将不再全心全意為他們所用。
體會到背叛滋味的江氏越發堅定了要留下孩子的心,可惜這孩子從來就不存在,虛幻的期待也終在今晨吳家父女送來的湯藥裡破滅了。
“已經開始期待江氏接下會怎麼做了。”
無情沖童子使了個眼色,童子領會地退下“師妹,這麼做你真的開心嗎?”
“是吳家人虛僞假意江氏才有了今日,當然若他們良善感恩,我也不會眼睜睜看着江氏坐享天倫之樂。大師兄,這就是權勢能力的滋味吧?”
“是個好東西,但要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