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雅貞想把口中的湯藥吐出來,卻又被對面人掐住了面頰,被迫咽下去。湯藥反流入鼻腔,又被嗆的鼻内酸澀喉嚨幹疼。
“咳…咳。”一些未完全咽下去的湯藥順着崔雅貞的下巴流到她朱色的衣裙上,才做未有多久的新衣裳被浸成了黑色,她推搡着衛暄,終于得到了片刻喘息時間。
她滿眼驚惶,擡眼怒視着衛暄,怒道:“這是什麼藥?你這般作為就不怕外人知曉。玉臣,我曾經救過你,我們一報還一報你放我歸家罷。”
說罷,崔雅貞眼裡的淚珠簌簌向下落,眼裡的驚惶逐漸轉換為無聲地哀求。
衛暄神色平靜,眼裡無喜無悲,這件事來之前已決定好,現下自然不會有半分猶豫。
他居高臨下地欣賞着她現在的這副模樣,杏眼微瞪紅了眼眶,而他高大的影子覆蓋住她的身影。
一隻冰冷修長的手撫上她的面龐,一寸寸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又溫柔地撚着她濕潤的唇瓣。
“貞娘,你以為呢。”他的語氣溫和之中帶着殘忍。
她對他又欺又騙,他又為何要憐惜她。
崔雅貞驚覺他的意思,或許她第一眼看見這碗湯藥的時候就明白其效用隻是不敢承認自己心中的想法。
玉郎,好一個玉郎,好一個……世人皆贊他有君子之風,是以士族郎君典範,可又怎知他這副聖人皮囊之下的模樣。
心中的恨意萌生,一寸一寸爬上心頭。
身體開始發熱,一股由内而外的燥意包裹着崔雅貞,潮紅爬上了她的面龐。而她,自然也瞧見了面前的衛暄也是如此模樣。
倏然,她笑了,他方才也飲了。
崔雅貞隻是外表柔弱,實際并不是什麼柔弱的女郎,想故技重施,用盡全身力氣推搡着面前的郎君。
隻是這湯藥教她渾身發軟,連含着怒意的推搡都似是撒嬌。
衛暄一把鉗住她的手腕,面色比寒冰還要冰冷,緊繃着嘴角。
她的眼中蓄滿淚水,裡面全是倔,悲從心來,怒喝道:“衛暄,你!卑劣如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還用哥哥與衛玑威脅我,你以為我在乎嗎?若是如此,你以為我在乎嗎,誰都沒有我自己重要。”
對面人置若罔聞,面上隻冷冷一笑,将她的雙手壓至頭頂,冷聲道:“貞娘,我有哪處對不住你了,更不用說是你先惹上我的,哪知卻是虛情假意!”
說罷,便開始一層層剝開榻上人的外衣。
崔雅貞躺在榻上顫若篩糠,面色潮紅,心中卻冷得異常,追根溯源她恨上了中秋夜動心的自己。
那人的手一層層扒開她的衣裳,就像将她的自尊一寸寸碾碎。冬日裡屋内燒着炭火,又熱又燥她的頭越來越暈,一顆顆流出的淚珠皆是滾燙的。
睜大了眼,她道:“衛暄,别教我恨你!”她沙啞的嗓音裡滿含着怒。
瞧着榻上女郎面上潮紅好似任人采撷的模樣,衛暄猛地頓住了手上的動作,面色一僵。
她恨他?她竟能恨他。
蓦地,他松了手,轉身快速離開屋内。
見他離開,崔雅貞癱在狹小的榻上,頭如針紮般的痛意,幾乎是涕淚交加,她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一瞬又放聲恸哭,寂靜的夜裡唯餘她的痛哭聲。
她的手指悄悄扣住了榻邊,越來越用力,疼得不知是木頭,還是她的手指。
屋外,衛暄并沒有離去,一出來他發現外面竟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好似要砸入他的心中。
是了,他氣的要發瘋,卻仍是對她下不了重手,方才他差點就想說出他便是‘成玉’好讓她知曉她從未逃出他的手心,她有什麼他不知曉,她竟想恨他。
又聽見她哀恸的哭聲,衛暄的内心猛地一縮,不想再在這裡多停留一刻,他囑咐一旁的小雀,“照護好娘子。”便匆匆離去。
外面飄着雪,寒冷異常,過了許久,那哭聲斷斷續續地停了,小雀才敢進去,一推開屋門,便看見底下碎着的瓷碗,灑了許多的湯藥,榻上衣衫淩亂的崔雅貞,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癡癡地盯着屋頂好似怔忡。
小雀不是滄濯院的人,是衛暄遣人從人牙子手裡買來,專門照看崔雅貞的。故她并不知曉崔雅貞的身份,隻知道是自己的主子。
小雀瞧着她這副好似剛被蹂躏完的模樣,心驚,郎君那樣溫和的人竟也……也太不憐惜娘子了。
榻上的崔雅貞對她的到來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小雀上前仔細一看,瞧見她的面龐紅得異常,心中又怕又驚,上前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即知不妙,娘子這是發熱了。
轉而驚慌失措地跑出屋去,叫人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