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一聽,走到大街上遙遙一望,見到一隊官兵又退回客棧,“老天爺保佑别再下雨,再這樣下去送柴火的都沒了。”
三個學生慢騰騰下樓吃早點,元襄之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荷花茶。
“不愧是先生,好喝好喝。”葛潇潇總是最捧場的。
梁其文端起一碗澆頭豆花,笑道:“牛嚼牡丹。”
铛——
外頭在敲鑼,葛潇潇動作快,幾步跑到門口。
一位青色官袍的官員舉着鑼槌喊道:“今歲問仙州多地出現山洪,為救百姓于危難,知州大人特此招募義士,同官府一道赈災濟民,以度天災,凡報名者,皆由知州大人親書告示表彰一月。”
“敲鑼視為報名,來此處登記。”
有百姓沒有聽懂,青衣官員用方言解釋了一遍。
集聚的百姓議論紛紛,還不曾有人報名,鬧災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糧價,青衣官員當即問了人群中的米糧老闆,米糧老闆打哈哈敷衍過去,幾步擠出人群走了。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衣食住行是生活之本,榮譽表彰是滿足溫飽之後才考慮的問題,也許有些天真熱心之人會報名,但始終是極少數。
葛潇潇聽完回來,向大家說了外頭的情景。
“你們想去嗎?”元襄之問三個學生。
“若是表彰能傳到京城便好了,我第一個報名。”梁其文放下筷子,如果表彰能在京城傳播,那他爹一定能看到,也許會誇他一句做得好。
“這種行俠仗義的好事怎麼會少了我。”葛潇潇一口應下,偏頭去問還在吃早點的馮久年。
馮久年有些猶豫,回想起之前水匪的事,他躲在人群中幫不上任何忙,“我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不幫倒忙就可以了。”
這時,外面鑼被敲響,有人報名了。
幾人走到門口,齊齊望去,是一位頭戴儒巾、穿白襕衫的少年,他面對人群,聲音堅定:“我乃問仙書院學生高左安,願為問仙州百姓盡綿薄之力。”
在他之後,陸續有人上前敲鑼,無一例外皆是問仙書院的裝束。
讀書人好清名,年輕人熱血體力好,這幾人全占了。
“咱們不能輸給他們,我要叫明德書院的名字在問仙州家喻戶曉。”葛潇潇看向元襄之,得他首肯後,擠進人群。
梁其文喊了聲“葛大小姐”,無奈跟上。
“這,”馮久年猶豫幾息還是決定一起行動,“等等我。”
铛——
葛潇潇一擊,鑼聲清脆響亮,她下巴微揚,見兩位同窗擠進來,忙拉着他們一起:“明德書院學生遊學至此,報名支援。”
“哪個明德書院?沒聽說過。”
“诶,是京城的書院,本朝唯一一個男女同讀的書院。”
“男女同讀?傷風敗俗!”
外人如何議論,他們三人聽不清也無心計較,徑直去青衣官員處寫上姓名。
“為人師表,學生都去了,你不去?”隋妤君問站在身旁一動不動的元襄之。
“榜上留名未必好,你我何必跟小孩子一道湊熱鬧,另外我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這番話把隋妤君逗笑了,他說得沒錯,這一路上他多災多難,傷病不斷。
隋妤君認可元襄之的話,她是個俗人,名聲于她遠不如金銀靠譜,再者小郡王在問仙州出現過,她不能引人注目。
在一衆學子的帶領之下,有些布衣百姓走了出來,青衣官員一一登記。
午後,三個學生跟着青衣官員的隊伍出城。
到了城外,才發覺流民之多,知州大人一身官服早已沾上數不清的泥點子,穿行在人群之中。
他們在平坦的地方搭建起一排排簡易住所來安置災民,每一排的前面支起兩口大鍋,此刻一口鍋燒水、一鍋做飯,有官兵在給流民分飯。
青衣官員給招募來的義士發了紅袖帶作為标記,今日他們的任務是繼續搭建住所,今日是第一天,後面還會不斷有流民來此。
知州大人見到青衣官員,忙問道:“何鳴,可有見到小郡王?”
“徐大人,小郡王昨日出城後一夜未歸,許是被山洪堵了路。”何鳴猜測。
徐知州眉頭緊皺,他在半個月前發生第一場大山洪時,便奏請朝廷派兵援助,他以為來的欽差與以往一樣是問仙州籍貫的官員,誰成想來的是小郡王。
昨日小郡王問了句何處受災最嚴重,聽了個地名,帶上人馬匆匆離去,甚至沒在安排好的别院住一晚。問仙州山多雨多,山體滑坡、泥石流在雨季經常發生,小郡王去的地方離城裡不過兩個時辰的路程,如今還沒回來,連個報信的都沒有,若是堵路還好,就怕出事。
“今晚小郡王還未回城,立刻派人去尋。”徐知府吩咐何鳴。
難道是籍貫問仙州的官員在朝堂說不上話了?派位天潢貴胄來,立功不成反倒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