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養了幾日傷,心中焦急,實在躺不住,帶上衛希來客棧尋人。
“元先生,不知可有我和衛希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管吩咐。”林佑說得懇切,臉上消了腫,青紫仍在,說話時牽動面部肌肉,有些滑稽。
衛希亦是用希翼的目光看向元襄之,這兩日他隐隐後悔當日的沖動,自己怎能将袁大人的遺志轉嫁于他人?元先生他們幾個能鬥得過商羅城的賈老闆嗎?假若賈老闆上頭還有人撐腰,他們一介書生能行嗎?
而後轉念一想,他們好歹比自己這個書童強。
元襄之不知衛希心中的百轉千回,他神色淡淡,望了望門口,安撫二人道:“昨日久年他們三個取了些浮香茶拿給醫館大夫查驗,今日一早向大夫問結果去了。待他們從醫館回來我們一同去衙門報官,将浮香茶的危害之處禀告知府大人。”
衛希聞言一笑,懸于胸口的心暫時放下,說道:“太好了!有了大夫佐證,知府大人一定會處理浮香茶的。”若是能順利解決浮香茶,袁大人泉下有知,必欣慰萬分。
兩個時辰後,府衙大門外。
“好大的膽子,你們竟敢擅闖衙門,不要命了?”手持佩刀的衙役拔刀示威,冷眼看着面前四個男男女女。
葛潇潇指着衙役喝道:“我們是來報官的,為何進不得?府衙大門大大開着,不就是讓百姓進去求父母官做主的嗎?快讓我們進去,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知府大人。”
衙役振刀相向,怒道:“與你們說了,知府大人今日不在衙門,讓你們改日再來。瞧你們個個穿得人模人樣,難道聽不懂人話?”
“你!”葛潇潇還欲開口理論,元襄之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她對衙役哼了兩聲,安靜下來。
這時,梁其文和馮久年從另一側匆忙跑來,緊抿嘴唇,對元襄之搖頭,知府大人府上沒人。
按照計劃,他們為保能見到知府大人,兵分兩路,他和馮久年去知府大人府上,元襄之帶着葛潇潇和林佑衛希主仆去衙門報官。
葛潇潇見狀,壓下脾氣,對衙役拱手喊道:“這位大哥,還請告訴我們知府大人現在在何處?我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衙役嗤笑一聲,收起佩刀,說道:“知府大人的行蹤豈是你們能打聽的,還不快走。”說完同其他衙役進了衙門,“嘭”的一聲關上鏽紅大門。
“氣死我了!”葛潇潇氣得胸膛起伏,擡腿踹了幾腳府衙門外的石獅子出氣。
吃了閉門羹的衆人立在府衙大門外,站了好一會兒,十分醒目,有行人路過,湊上去瞧了他們一眼,笑道:“你們來報官的?”
馮久年回頭看了這位熱心的大嬸一眼,說是。
大嬸一手半捂住嘴,說道:“今日是十八,不逢五不逢十的,知府大人肯定不在。”
“您說得是什麼意思?莫非知府大人逢五逢十才開門辦案?”葛潇潇上前一步問道。
“沒錯啊,知府大人很少來衙門。”大嬸瞥了一眼府衙大門,面露不屑,“再勸你們一句,沒有百八十兩銀子别去報官,有道是無錢莫進門,進門需百錢。”
“豈有此理。”林佑臉色鐵青,憤憤不平。
葛潇潇欲拉住大嬸再問,大嬸卻掙開她的手,幾步走遠了。
“诶,這……”
衛希看向元襄之,心髒再次高高懸起,問道:“元先生,見不到知府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元襄之擡頭注視着府衙高懸的牌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對衆人說道:“走吧,既然此處尋不見知府大人,那便去下一個地方,說不定你們隋姐姐已經遇上了。”
“隋、隋姑娘?”林佑疑惑道。
馮久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難怪今日沒看到隋姐姐,原來先生早有安排。”
“不是我早有安排,是你們隋姐姐細心聰慧。”元襄之邊走邊給他們說起了他和隋妤君的兜底計劃。
在賈府那日,隋妤君從賈老闆夫人口中探得知府大人與賈府相熟,特意多問了幾句,賈老闆夫人有心炫耀,自然毫無保留。
她說知府大人喜好歌舞,是城中秋月坊的常客,尤其喜愛胡姬,胡姬之舞他幾乎一場不落。
正好今晚秋月坊的壓軸舞姬是胡姬。
秋月坊。
一處雅間,茶香袅袅,一頂白色幕籬随意放着,隋妤君透過茜色紗帳遙望舞台對面半掩房門的雅間,一位年近不惑的男子正摟着一個樣貌姣好的姑娘,張嘴欲喝下她喂來的酒。
此人正是商羅城的知府大人。
隋妤君在秋月坊守了一日,此人自午後便進入對面雅間,其間房門開合幾次,來往幾人皆對他恭敬有加,她趁夥計來添茶時問那人是誰,夥計告訴她是知府大人。
好一個耽于歌舞的知府大人,她一面品茶,一面注意對面雅間,直到元襄之等人來尋她。
“喏,對面摟着舞姬喝酒的那位便是。”隋妤君漫不經心揚了揚下巴,衆人紛紛朝那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