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或者我死為止。”
白汀輕輕笑了,言語間輕飄飄,像是在講笑話。
他指腹抵在牛奶盒上,細膩緩慢地撫摸,忽然上身前探,甚至超過了常規的社交距離。
圓桌不大,放下郁懷石的電腦,就已經占去一半桌面。
郁懷石察覺到他的舉動時,一時沒有動作,像是靜止在了原地。
白汀的動作在他的預料之外。
“你……”
在淺灰色的眸光下,郁懷石不自然地向後微傾,想要拉開距離。
白汀卻再次逼近,甚至将間距貼得更近。
在這種距離下,郁懷石幾乎能看清他微卷的睫毛,柔軟細密。
睫毛的投影映在瞳孔上,郁懷石這才發現,他的虹膜紋路很淺,呈現一種朦胧的淺色。被遮擋住高光時,像是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帶着無害的溫柔缱绻。
可偏偏又因為過分鮮明的眼型,生生壓下這種柔和。
因此,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帶着并不割裂的分隔。
時而冷靜甚至淩厲,時而懵懂得像未成年。
“除非你立刻找媒體幫我澄清。”白汀強制性盯了他許久,終于補上後半句,也重新坐回椅子上。
郁懷石的情緒還未抽離,又被強制轉化,像是冬天被人扣了一頭積雪,比起其他想法,更多是不知所措。
他下意識反問:“什麼澄清。”
白汀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還能是什麼,我蹭你熱度倒貼的謠言啊。反正你平時片酬那麼高,也不差這兩個錢吧?剛好沒了我蹭你熱度,那些天天圍着你轉的工作人員還能輕松點,雙赢的事。”
“沒關系,我不介意,”郁懷石情緒很快恢複正常,聞言推了推眼鏡,反光有白汀的影子,“我早就習慣了。想來他們也是。”
言外之意,你已經蹭的夠多了。
白汀:?
習慣什麼啊?誰讓你習慣了。
“很多嗎,不就兩次?”白汀反而較真。
郁懷石鼠标脆響,似乎正忙,他的視線沒有離開屏幕:“是三次。”
“三次很多嗎……哪裡來的第三次。”
白汀險些被繞進去,表情僵了不少,語氣也冷下來:“郁大影帝,不至于誣陷人吧。”
郁懷石無辜,鼠标“咔咔”兩聲後,把電腦屏幕轉過來,對着白汀的臉。
一片白光,映得白汀膚色更淺更白,連發色也淺了不少。
他眯着眼睛掃過一眼,“廣場網頁版?”
郁懷石打開的頁面,似乎是熱搜。他不清楚對方的用意。
白汀閱讀習慣惡劣,直接拉到底部,從最下方往上翻。
“第三十七條,許秋儀清純小鹿……确實很可愛。”
“第十九條,李墨霏親測蘑菇不能亂吃。感覺這條會有人吵架。”
“第十一條,我?”他看到自己的名字,雖然已經習慣,卻還是下意識挑眉,“身嬌體……”
他越念聲音越小,随即面帶和善微笑跳到上一條,裝作無事發生。
“第二條是你的熱搜,”出于嚴謹,白汀還是點開詞條過目,“這裡面隻有你一個人的關鍵詞,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郁懷石看出他的咄咄逼人,不接話,“往上看。”
往上看就是熱搜第一了。
白汀雖然不相信自己,也不願意相信郁懷石,但不得不承認,在這些方面,對方比自己有經驗得多。
“你……和我,甜蜜互動疑似暧昧?”他讀出來,尾音帶着疑惑上挑,險些咬到舌頭。
偏偏對方還有心逗弄。
“嗯,升咖了,恭喜你。”郁懷石調侃他,似乎是心情不錯,面部線條都柔和不少,罕見稱得上溫柔。
白汀把電腦利索地轉了回去,怒極反笑,“這福氣你自己留着吧。”
說他升咖,不就是說他會蹭嗎。
都從單向蹭熱度蹭成互動向了,能不叫升咖嗎?
“所以,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要澄清也是你自己去。”郁懷石把電腦關機,翻下屏幕。
白汀默然。
這麼看,好像真是他的問題。
“你這屋裡的沙發借我一晚上,我明早六點就走。”白汀試圖從其他方面扳回一局。
“不用,你去睡床,”郁懷石似乎有異議,“明天也是體力活,何況你今天又傷了腳踝。還是你想再發一次燒,醫院二進宮?”
他眉頭微皺,“要是讓其他人知道我讓你睡沙發,他們怎麼想?”
白汀盯着地闆眨眨眼,非常周全地思考措辭。
“你想讓誰知道?”
“難道别人知道我睡你的床,就不會有想法了?”
人類果然是難以捉摸的生物,行為永遠在自相矛盾。
他的反問成功卡住了郁懷石的喉嚨。對方試圖找到話語反駁,未果。
“反正你隻能睡床,”郁懷石靠着門框,開始不講道理,“這床我都沒坐過,沒道理嫌棄吧。”
白汀終究說不過他,不情不願,對方卻先一步把電腦放在沙發上。
“不能動,裡面有保密的信息。”
白汀又一次默然無語。
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對方幼稚,可這未免也太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