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憂慮似乎作不得數。
意識到分句有所改變的觀衆越來越多,茫然擔憂與看熱鬧的情緒裹挾在一起,似乎在進行一場巨大的博弈。
然而這場博弈始終沒有影響到白汀。
不知何時,聚光燈已經彙聚在白汀的頭頂,哪怕他身旁的郁懷石熱度不容小觑,哪怕許秋儀依然是新秀中的翹楚。
然而摻雜着各種情緒的目光,依然控制不住地投射在白汀身上,仿佛海洋中翻卷的漩渦,又似乎是一枚吞噬了星光的黑洞。
然而台上,白汀卻對此毫無知覺,甚至微微阖眸,不再注視台下、屏幕的反應,像是抽離了神魂。可他口中,每個音符都格外穩妥和諧,像是已經排練過千千萬萬遍,而非一個白天的倉促,幾乎到了會被質疑假唱的程度。
然而卻無人能夠質疑。
并非隻是被他周身甯靜如水的氣場所影響,更在于他并沒有選擇演唱歌詞。
所有的文字和情緒都被抽象成了一股能量,從他口中流出,像是夜晚浪花翻湧的海面上,斜靠在礁石上的唯一沉靜的個體。
海面上波光璀璨的妖魅。
就在瞬息屏氣的暈眩間,白汀代許秋儀唱的片段已經過去,死水一般寂靜的台下才堪堪回神。
若不是攝像機本本分分地記錄下整場表演,恐怕所有人都隻覺得自己大夢一場。
畢竟哪裡真有海妖,白汀又隻是個靠着蹭熱度火起來的新秀罷了。
隻是經過這一場傳播範圍更廣的演出,更多人對他的印象再次改觀。
下台後,白汀似乎才從狀态中抽離。他婉拒了許秋儀的彩虹屁,繞開郁懷石回到臨時休息間。
靠着冰涼細膩的牆,白汀才回過神,卻敏銳地從先前的表演察覺出不對。
比起出道那日,影響似乎又擴大了幾分,這次台下觀衆神情恍惚的時間和人數都增加了。
他雖然不是傳說裡那些惡趣味的同族,卻擁有一脈相傳的血緣,盡管到自己這代已經微弱許多。
但是這回……難道是水汽?
因為南方更加濕潤,且剛下過雨,因此比起人類更貼近本體了?
他貼近了鏡面,認真地端詳面容,約莫兩分鐘後,還是失望地坐了回去。
特征上看不出什麼變化,看來影響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
倒也還好,免得他當衆變回魚,自己終結自己的職業生涯。
休息過後,任務仍然沒有結束,他回到台前應付結尾部分。
積分自然是郁懷石第一,這一點沒的說,隻是白汀沒想到,自己竟然能成為第二,且和郁懷石相距隻有七票,分差極小。
結束了人生地不熟的數日拍攝,最後一晚的休息自然卸下衆多束縛。
白汀難得沒有按時鎖門休息,反而在後院的秋千上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晃着腿,生生把秋千當成了搖搖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