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及白汀身上有傷,譚桐的标準難得降低。
誰知他标準低了,白汀卻不肯。
“譚導,我隻是皮肉傷,又不是骨折了,”他借了宋曉薇的力站起來,拍了拍衣擺上的雪片,“不需要這樣的。”
譚桐對他的印象分又提高不少。
在白汀自己的要求之下,譚桐也不再勉強,依然按照預計的标準繼續。
拍白汀單人部分時,錢瑤勸郁懷石回車上暖和身體,卻沒勸動,無可奈何之下,隻能給對方打了杯熱水,陪着對方坐在棚子下看着拍攝現場。
對于郁懷石來說,白汀的演技的确勉強,卻不妨礙他有自己的見解,竟然意外出效果。
尤其是在聽着畫外音指導,慢慢睜開眼睫的一小處動作,竟然真讓他呼吸一滞。
郁懷石沒見過人魚,此刻卻笃定,若是世界上真有人魚,也該是這樣的。
脆弱又神秘,天真又秾麗。
他腦中頓時閃過些新想法。
就連譚桐在回看時,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豔。
趁着短暫歇息的片刻,郁懷石找到譚桐,說出心中所想。
譚桐驚喜之餘,卻還是猶豫:“這部分重拍的話,可就要耽誤一會了,你明天不是……”
郁懷石搖了搖頭,“不打緊,我隻是覺得這麼修改更出效果。”
譚桐拍拍他的肩,似是開玩笑:“怎麼和小白一搭就這麼有狀态,以前和你穗峥師哥搭可是一百個不情願。”
聽到王穗峥的名字,郁懷石面上的笑淡了,卻還是自然地揭過去:“師哥的狀态太高了,我入戲慢。”
譚桐哪裡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狀搖搖頭,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适:“你啊,也别總是惦記着,現在他也比不過你了。”
郁懷石歎了口氣,低低應了聲。
等到白汀結束了自己的部分,已經凍得幾乎麻木。夜空晴朗,氣溫低得吓人,幹燥的冷風直沖面門,臉頰都被刮得發僵。
他馬不停蹄地縮回車上,暖風裹挾着倦怠陣陣襲來,熟悉的安甯催人松懈。
以至于郁懷石坐上車,他也隻是偏過頭,嫌棄地躲開湊過來的冷氣。
他突然睜開眼,“你……”
郁懷石打斷他:“順路,借用一下。”
白汀神志已經不太清晰,沒意識到不對,低低“哦”了聲。
本想着和郁懷石一輛車,要保持清醒,奈何宋曉薇的車技太過穩當,車裡暖氣一升溫,便催得人昏昏欲睡。
等他意識到自己犯困時,頭已經快要靠到郁懷石身上了。
白汀猛然驚醒過來,向另一側靠了靠,低聲道了句抱歉。
這一醒,他便再難有睡意。中午不吃飯的報應終于降臨到他頭上,遲緩的饑餓感來勢洶洶,胃部絞痛陣陣,似乎連擡手都失了力氣。
他想起上次和郁懷石逃跑,好像也是在一個晚上,然而那時候有一整條街都大排檔,他卻沒有珍惜。
現在卻隻能靠幻想和吃空氣頂餓。即使是回家之後點外賣,恐怕也點不到好吃東西,更何況他一向不願意嘗試新鮮東西,一家外賣他足足吃了四個月,連宋曉薇都自愧不如。
夜裡車流都稀疏不少,宋曉薇把兩人送到樓下,用帶着擔憂的目光掃過白汀,最終還是沒說出話,隻是隐晦地揚了揚手機。
“還能走嗎?”郁懷石看他表情不對,不由得心下擔憂。
白汀蒼白着一張臉,連堵話也沒什麼力氣,顯得毫無威脅,“不能走難不成郁老師背我?”
郁懷石怔了怔,“倒也不是不行。”
誰想他這麼說,白汀又有些不樂意,好像剛剛說這話的人不是自己一樣,“誰用你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