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予初聞言愣了下,遲疑道:“……就這?”
章矩聞言也愣了一瞬,但是很快就又調整好心情,他叫到:“什麼叫‘就這’?”
符予初道:“這件事兒根本不是什麼大事兒吧,不被人愛就不被人愛啊。”
他竟然在這樣的時候感覺有些輕松,他從回到這個時空就一直在惦念的“因果災難”,居然就是這樣輕飄飄的“不被愛”。
細細想來,他這個人其實也在享受一些愛,雖然符府大多數人都相當看不起自己,但是自己的母親确實實實在在的關照自己這個獨子。
後來來到了萬劍宗,他是勤奮學習的天才弟子,各峰峰主都是十分看重自己的,還有更多别家弟子也和自己是患難之交生死與共的兄弟。
馮善是會在下秘境護在自己身前的永遠可靠的大師兄,苗素雖然叫嚣着難聽,但是卻總會在自己困難時候出手相助。
至于吳霜,更是不用說,嚴肅古闆看起寡言,但是現在細細想來,竟然一直都是十足的偏袒自己,更是挑不出來半點錯。
按照道理來講,自己這樣的人并不是章矩那種不缺愛的人,所以也不應該有這樣“離經叛道”“倒反天罡”的行為。
但是……
“你不缺愛。”章矩打斷了他的思路,沉默着說了個陳述句,面色竟然有些不解,“那你是為了什麼?”
“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愛也有了,名聲也有了,能力也有了,”章矩看着符予初,眼中的疑惑不是作假。
符予初道:“我隻是想要天下第一。”
“……你又不是癡傻之人,這樣其實讓你失去了更多東西,”章矩道,“不是嗎?”
符予初問道:“是什麼?”
“很多很多權利,很多很多名利,和很多很多愛。”
符予初笑了,道:“所以我不是你,我不在意你說的這三個東西。”
“章矩,你知道你為什麼不能成為第一嗎?”他問。
雖然現在接下符予初的話,就相當于自願把兩個人交流的優劣勢進行交換,但是他說的這個問題章矩又實在是太想知道了,于是他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的目标不夠純粹。”符予初道,“你為什麼想當強者?是為了想要更多愛,或者想要打敗某個人。”
章矩問道:“你又和我有什麼區别呢?”
“區别可大了,”符予初道,“我想當第一就是因為我想當第一,和任何别的東西都沒有關系,我不是為了别人才想去當第一,隻是‘我’想去當這個第一,僅此而已。”
“你的目标不夠純粹,所以你才痛苦。”
章矩竟然在聽見這句話之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鬓角因為剛剛掙紮而翹起來的發梢在這樣的時候,竟然随着他的心緒一樣垂落下來,呈現一種耷拉的萎靡狀态。
符予初懶得去和他解釋更多,他擡手,示意外面的侍從魔族進來把他帶走,這些侍從最擅長做這樣的事情,這些年來弘墨淵進行談判的人不多,但是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很少數是能自己直立行走出去的,大多數都像是章矩這樣沉默着,身體癱軟這的狀态。
而就在兩個魔族侍衛拽住章矩的手臂的時候,後者卻突然亢奮起來,他掙紮着朝符予初叫道:“你才不是!”
這一聲叫得又響又亮,符予初被他突如其來的铿锵吸引,扭頭看過去。
他一喊,兩邊的魔族侍衛就拼命按住他,困于符予初并沒有出聲要這人性命,他們又不好出招,隻是拽着他向外拉。
章矩趁機道:“你不信你在南藥門啟動法陣的時候,沒有一點私心!”
符予初道:“自然全是私心,我這和人從來不是會為世界考慮的。”
“吳霜!我不信你當時沒有一點想到吳霜!”章矩兩隻臂膀被壓在身後,雙腳卻依舊不老實的踩着地面。
“畢竟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明明已經答應了可以幫你成為天下第一!”
符予初沒說話,任由兩個魔族侍衛把大喊大叫嘴上不停的章矩拽出大殿。
“尊主,這人淨是胡言亂語,要要給他點顔色看看嗎?”身側那個魔族侍衛詢問道。
他在符予初身邊有些時間了,也看得出來符予初在聽見這些話之後神色出現了些懊惱糾結,這才出聲道。
符予初搖了搖頭,難得好聲好氣的朝他揮了揮手:“你下下去吧。”
他确實感覺有些困惱,但是這并不是因為章矩今天來這裡鬧事兒,也不是因為章規說的那些什麼吳霜的理想抱負。
而是他在聽見最後章矩說的話的時候,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術,他的心下其實是承認章矩說的話的。
“啟動法陣”是他在裴榭哪兒了解了之後就第一個排除的選項,畢竟這個選項從任何角度來講都不符合自己的原則。
但是在那樣的時候他的本能反應居然是打破這個被否定的選項。
他那時候是怎麼想的?
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是隻知道:吳霜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