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矩話音才落，就又自嘲的笑了笑：“也是，他連□□都沒有，更沒有骨灰，何談變成鬼又何談報複呢。”

吳霜道：“閉嘴。”

章矩身上娟娟流着血，萬劍打在身上，早就已經不成人形。即便如此，說話卻并不收斂，笑道：“但是魔氣總歸是要歸附天地的吧，那他會先選擇哪個宗門來滅着玩呢？”

“是南藥門，是百花谷，還是萬劍宗呢……真是可憐啊，萬劍宗明明已經被滅過一次了，要是沒記錯，那時候也是符予初幹的好事兒吧。”

防護罩早就關閉了，吳霜從地面上重新抽起天下，正準備讓章矩閉嘴，卻清晰地感覺到天地猛地震撼。

章矩的笑聲變得尖銳，從耳邊傳來：“終于到這個時候了，各位，安心等着天下被夷為平地吧。”

吳霜在沖過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和接受章矩說的話中間，選擇了拿起天下狠狠給章矩來幾下。

章矩的笑聲逐漸凄厲，但是依舊能聽得出是在笑，而且聲音高昂：“怎麼不去看看？難道我們吳大仙尊也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符予初一劍落在他的喉嚨。

世界安靜了。

他轉身，神色平靜，遠遠看見天際方向似乎染上一抹紅霞。

那點紅霞越來越近，像是噴湧的潮水，也像是飄然的霧氣，呈現一種近乎柔和包容的狀态，一點點籠罩在人們頭頂。

接着他在百姓的驚呼尖叫中踩入那片近乎濃稠的紅色中間。

這些是符予初的魔氣。

是要如章矩說的那樣毀滅天地萬物嗎？

那第一個毀滅我，也是好的。

吳霜提着天下，緩緩走進紅色的霧氣之中。但是這些魔氣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任何一個人，或者任何一個山頭。

這抹紅色隻是緩緩流淌過天地之間所有，再緩緩離開天地之間。

所過之處，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鬼氣。

吳霜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死亡，反而等來的是周圍百姓的歡呼，是天地似乎重新被洗刷之後的雀躍，是有人傳播這次的生是因為符予初。

他聽見有人宣布事情，聽見有人再叫自己的名字。

最後，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師尊。”

不知道已經過了有多久，苗素已經回萬劍宗，現在正對着自己。

她掌心托着兩抹白色，一團是吳霜的分神，蒼白色火焰，另一團，也是白色的，但是不是火焰，而是一塊近乎澄淨的石頭。

吳霜指尖懸在空中，一時間不敢去觸碰那塊晶瑩剔透的物件，“……這是什麼。”

苗素道：“或許是符予初的骨灰。”

她自然知道吳霜想要說的是什麼，補充道：“那項功法，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出現什麼情況，倒也都不足為奇。”

人死就會有骨灰，有些人執念消散，就重新步入輪回，有些人心中還有未完成的願望，便會留在世間，成為所謂的鬼。

苗素将那捧白色遞到吳霜掌心。

雖然看起來是一塊單純的礦物，但是入手确實溫熱的，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被苗素的掌心捂熱了，還是這塊骨灰本身就是溫熱的。

苗素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物件，一并遞給他。

吳霜接過，是一塊腰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一個“符”字。

苗素又道：“這個我認識，在弘墨淵，誰拿着這個，誰就是魔尊……符予初囑托我把這個給您。”

吳霜輕輕笑了下：“我又不是魔修，把這個給我作甚。”

苗素搖了搖頭：“他沒和我說。”

或者說，他沒時間和我說。

吳霜狀似了然的點點頭，把那兩塊石頭一并揣進懷中，對苗素道：“走吧。”

“去哪兒？”

“要去的地方多了，”吳霜道，“大戰剛歇，百姓需要安撫，弟子需要訓練，宗門需要反思，就連山腳底下那些店鋪也需要時間重新開張。”

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在幾十年前，吳霜也是這樣“失去了”符予初，苗素的記憶飄到那時候，再去看吳霜就怎麼都不對勁了。

她抱着長劍在邊上支吾半天，才小心翼翼問道：“……師尊，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吳霜正在檢查剛剛的陣法，聞言疑惑道：“你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