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已然暴露,遲離現了形拔出染了血的葉子,他走近剛想開口說話,卻被雲涵冷不丁打斷:“跟着我做什麼?”
前前後後經過的小鬼向着他們這個方向看着,此地是鬼場外,正是招搖處,有小鬼認出遲離,若不是雲涵手疾眼快扯壞随風飄入眼簾的布塞進小鬼嘴裡,那小鬼張着的嘴差點叫出聲來。
這一操作看的遲離眨了眨眼,他望着自己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被撕扯了大半,而雲涵将那隻說不了話的鬼一掌打暈,可周圍的鬼更加懷疑上他們。
雖是在鬼界,法力多多少少被壓制,但想解決這些叫不上名号的小鬼對遲離來說輕而易舉,隻是若要鬧大怕這整個鬼場都得被拆,本就緊張的兩界關系就更難以相交。
他本不在意這些,可多年前的教訓讓他絕不能再輕舉妄動。
眼見這些小鬼越聚越攏,僵持不下時,倏然,漫天降下不少金箔,小鬼的注意便被這場金箔雨吸引了過去。
不管為人還是為鬼,愛财這點亘古不變。遲離還沉浸在這突入起來的金箔雨時,後背就被一道力往前推搡,随後整條手臂被拉住,待他反應過來後已經被雲涵帶着跑遠了。
喘息過程中,遲離卸下那另一半的外袍在手中打量着,他垂眼低聲道:“我的衣服壞了。”
雲涵松開手退開兩步,不悅看他:“賠你就是。”
在風聲鶴唳中,遲離悄然聽見了雲涵嘀咕的那句“小氣鬼”,他不禁失笑道:“我又沒要你賠,幹嘛要罵人。”
明明那三個字他說的那樣小聲,卻還是被聽到,有種在背後說壞話被逮到的窘迫,能感受到自己耳朵發燙的整個過程,雲涵别開臉說的毫無信服力:“沒罵你。”
遲離憋笑看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物事。
原來不知人情世故,如白紙般的雲涵會暗戳戳跟着心意罵人。
被這小鬧後,雲涵滿臉寫着憂郁,他整個過程皺着眉與遲離商議道:“你的衣裳布料一看就價值不菲,方才一時情急,等我去人間多些時日就能賺得錢财賠你。”
遲離逗趣道:“可方才你随手一撒就是令人鬼眼紅的金箔,怎麼會沒錢呢。”
雲涵知道他是故意的,堂堂天庭神官不可能看不出障眼法,那些金箔全是假的,不過是彈手法力變的。
“真不要……”話說一半,想到什麼的遲離轉了話鋒,“你說的不錯,我這衣裳布料有錢也買不了,三界上下隻此一件,你想賠也賠不了。”
遲離觀他神色,在雲涵沒耐心時又道:“歸星官為天庭神官,如今神隕他的法器自當也要回歸神州,不如你就随我一起去找這星盤軌殘缺一角,就當作是賠我的衣裳外袍了。”
雲涵拒絕的幹脆:“不去。”
他就算要去找星盤軌也絕不是和眼前這貌似詭計多端的男人同路。
遲離收起這件破損的外袍,引誘道:“你想知道邪靈更多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雲涵不說話,遲離靠近他,隻隔半步距離,他勾起笑道:“你該不會信了祁天的話?以為找到星盤軌修複就能見歸星官神魂一面?那是他騙你的,神仙一旦神隕是留不下魂魄,哪怕是過往的本命法寶也猶如廢鐵,沒有任何作用。”
“我不信他,”雲涵漠然推開他,道:“可我也不信你。”
雲涵要走,遲離自然也不會伸手攔住他,隻抱胸背靠唯一可栖身的樹樁上,神色如常道:“你不信我那你想信誰?祁天嗎?一問三不知那種。還是想信木擎?上次在茶樓上,你也看見了,他對你知道邪靈的事反應那麼大,怎麼可能會将知道的全盤托出。”
不出所料,權衡利弊下雲涵回眸看他,戒備道:“你真的隻要我與你一起去找此法寶?”
遲離攤手道:“當然,我從不騙人,找到東西後我就告訴你所有關于邪靈的事。”
見人猶豫不決,遲離正了正身,手放置腰間像是在摸索着什麼,雲涵警惕正欲要召出唯一用得上手的劍。
遲離摸到了東西擡眼,剛走兩步才發現雲涵看向他的眸子滿是警惕。
遲離擡手搖了搖手上的鱗片吊墜,他嗤笑道:“做什麼啊?以為我要掏刀害你啊。”
被戳穿心思,雲涵耳根子紅透,若不是此處黑燈瞎火,定是能看見他無聲的窘相。
遲離靠近他,過程中雲涵沒反應過來也就沒躲避,待到回神才發現腰間多了什麼,他低頭看,那明晃晃的鱗片吊墜穩穩當當挂在了他腰帶上。
“這是……”遲離說到一半故意頓住,他觀雲涵别扭的神色,換了種說法:“誠心,神官轉交信物,若是我毀誓,鱗片裂永墜萬劫不複。”
不知是不是這話的作用,一路上雲涵都沒再刻意甩開他,打探消息花費了不少時日,也好在問到了那殘缺一角星盤軌的下落在北嶼,雖不知真假,但他們也别無選擇隻能去這一趟。
去到北嶼小鎮上,雪墊了一掌厚,鎮上客棧隻有一家,偏巧遇上大雪隻剩一間房,遲離一拍案定下了,他沒當一回事朝雲涵道:“你睡床,我睡地。”
奔波勞碌了幾日,遲離将唯一可睡的床讓給了雲涵,他則是卧地鋪了被子。
入夜十分,哪怕窗戶死死關着也不免會有涼氣卷入,遲離望着榻上的人,熄了燈隻能靠着外頭灑落進屋裡的月色朦胧照亮。
側身而睡的雲涵伸手到枕邊從自己衣帶上取下鱗片,看了半天又拿出另外兩片一模一樣的鱗片,總的有三片。
第一片是自他破殼而出那日随身攜帶的,他也不知道從何地方來的。
第二片是遲離給他的風車上挂着的,被他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