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夢裡,梁洛雨坐在畫闆前安靜的畫着油畫,陳星塵很想走近去看看她畫的什麼,卻怎麼也看不清。她越來越急,可越急越看不清楚,就在夢裡急切的問着梁洛雨,你在畫什麼呢?結果梁洛雨轉過頭,朝她似笑非笑的說到,畫你呀。而後她眼前的畫作一下子變得清晰,陳星塵看到畫面中央的自己正赤身裸體的斜躺在小樹林裡的草地上。
來不及她反應,再下一秒她發覺自己來到了畫作中的小樹林,梁洛雨正微笑着對着自己作畫。她問梁洛雨,你在笑什麼?梁洛雨放下手中的畫闆,笑着對她說,笑你呀,長得漂亮卻不知羞呢?她沒有理解梁洛雨的意思,隻是一低頭,刹那間發現看到自己竟□□的坐在地上。
——天呐,不要!洛雨!
她在夢中驚呼,然後蓦然驚醒,彈坐在床上。
陳星塵迷糊的意識終于清醒了過來,聽着自己的咚咚心跳,怎麼也緩不過來。夢裡的場景如此真實,她不理解自己怎麼會做這種......這種夢。
猛然地起身動作讓她的身子暴露到被子外邊,薄汗裹挾的背頸處瞬間絲絲涼意。除了後背,陳星塵還敏銳到的覺察到,身體上還有一處地方有了别樣的濕潤。她雖然在一個少女的身體裡,但她自然明白這是什麼,羞恥感瞬時襲上心頭。
她從床頭拿起水杯灌了兩口,借着皎潔的月光,她的視線停留在床頭的書上。
“都是你惹的禍......” 她反應過來今天看了很多宗教、神話故事的畫作,畫中不乏赤裸着身體的女人。
大抵是這個原因讓自己做了這樣羞恥的夢吧,但是羞恥之餘,她更多是覺得愧疚。對梁洛雨來說,陳星塵是高中班上唯一的朋友,可她的好朋友卻暗自裡在做這樣的夢......
陳星塵起身沖了個澡,擦幹身體後喪氣的把頭埋進了枕頭裡,這房裡并沒有旁人,她隻是自欺欺人的想躲起來。——幸好夢裡沒有發生别的什麼事兒了,不然真的要羞愧緻死。
城市的另一個角落裡,梁洛雨在書房打開台式電腦,漫不經心的浏覽着網頁。她想起來自己前兩天向陳星塵發送了好友申請,就打開企鵝再看看看。
剛剛一上線,她的好友消息列表裡就“啾啾、啾啾”的彈出了顯示數字為“17”的小紅點。十七條未讀留言。
陳星塵的企鵝頭像是一隻白色背景的黃色小鴨子,是浮在浴缸水面上的那種玩具小鴨,很可愛。她的ID叫做“FlappyChick”。梁洛雨在添加好友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并不在意自己的頭像和名字,卻對陳星塵起的昵稱很感興趣。
她沒想到,陳星塵會率先發難。
梁洛雨笑了笑,開始逐條回複。
“——我注冊企鵝号隻也是用來和你說話,不需要昵稱。”
“——你才奇怪,叫的什麼名字。”
她看到陳星塵給她推薦的鍊接,點了進去看了一會兒。雖然這裡隻節選了一些曆史上比較知名的藝術家,但是紀錄片能夠從藝術家的生平入手,深入淺出的去分析藝術家的性格、經曆和不同時期畫作之間的聯系,還是讓梁洛雨補充了一些新知識。
“——這個網站确實不錯。我大緻看了幾集,謝謝推薦。”
梁洛雨認真回應了陳星塵的每一句,全部回複完畢後,她感到久違的愉悅和放松。許久未與人講話了。陳姨雖然每天照顧她起居,但是她除了必須的交流外,很少會與陳姨真的聊到什麼。
這會兒她還想再說些話,例如問問陳星塵最近怎麼樣,有沒有去哪裡玩,或者讀了什麼書。但是她發現自己并不知道怎麼開口,好像對她來說,接受别人開啟的聊天比較容易,自己開啟一個話題就很難。她平時和陳星塵在一塊每天都會說很多話,但是大多是陳星塵在引導。
梁洛雨雙手交握,托着下巴,目光從屏幕上遊移開,擡眼看向了不遠處的窗子。
——她忽然很想念穿梭在公寓和教室間的日子。她忽然很想念教室裡陳星塵坐在她身邊的日子。
關掉電腦,梁洛雨走到了窗邊。她撩起窗簾的一角,望向了窗外。月光皎白,墨色的天空吞沒了群星,仿佛也吞掉了這世間的一切噪音。
回到桌子旁,她打開了一個厚厚的、紙頁稍有些泛黃的本子,翻到了最新的空白頁,開始靜靜的勾勒一個少女的容顔。
夜深了。萬籁寂靜,除了落筆的沙沙聲,梁洛雨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她很想念陳星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