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陳星塵近來總有些患得患失。和梁洛雨在一起的時間短暫而快樂,回到寝室獨處時她總是難以控制的開始胡思亂想,整個人沉悶得很。
秦越看她情緒不好,便總想拉着她聊天,陳星塵卻很少回應,秦越甚至懷疑她的好姐妹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得了什麼心理疾病。
一日晚自習放學後,陳星塵照例送梁洛雨回去公寓,而後垂着頭走向寝室。
入了暑後,夜晚的校園再無安甯,青蛙和知了争相叫喧着,行走的路人還要不住的擡手驅趕蚊子,陳星塵越走越快,回到寝室又爬了幾層樓梯,衣衫被汗水浸透粘在身上,很是難受。
她隻想趕快沖個涼水澡,驅趕暑氣的同時也讓自己靜一靜心。
“——塵塵,回來啦!”
迎接她的卻是秦越一句興緻高昂的問候。
陳星塵剛一隻腳邁進門,秦越便從洗手間蹿了出來,一個不小心失重跌到門沿上,口中的牙刷一劃,臉上沾了一串白色泡沫。
秦越尴尬的笑了笑,趕緊拿毛巾擦幹淨。
陳星塵被逗笑了,一邊幫她拿了紙巾,一邊不禁感慨:16歲孩子果然純真啊!好像這世間的一切煩惱,都和她無關似的。
——而自己又何必這麼煩呢?大概隻是活得久了,人也越發糊塗。
想到這裡,她隻得搖了搖頭。
“塵塵,世界杯比賽要開始了,你知道這兩天他們男生開了一個競猜比賽不?”
2006年。這一年的夏天,有一項盛大的體育賽事。這個年代,中國足球還沒有傷透民衆的心,綠茵場上也總有男孩子在不知疲憊的踢着比賽。
陳星塵雖然日常注意力都在梁洛雨身上,但是最近班裡到了課間就鬧哄哄的,她對同學們的動向自然也是也有所耳聞。在同學的撺掇下,體育委員鄭宇在世界杯開始前發起了一個冠軍賭注,同學可以投入最低1元、最高10元到賭池裡,押注一支隊伍,最終所有獎金由押注獲勝球隊的同學根據投入比例分成。
陳星塵本不想湊什麼熱鬧,卻不成想秦越聽到了熱情滿滿,一定要陳星塵和她一起賭不同的球隊,最終無論誰赢了都可以平分獎金。
秦越:“塵塵,你壓巴西,我壓英格蘭。”
陳星塵:“為什麼?”
秦越:“這倆隊伍奪冠賠率最高呀!”
陳星塵:“我看你是覺得英格蘭帥哥多吧。”
秦越:“诶呀,不是。我剛剛回來的路上特意找小樓學習了一下,英格蘭的‘陣容’是最強的,有貝克漢姆、魯尼,還有個兩個什麼德。”
陳星塵:“......”
秦越:“總之小樓是這麼建議的,你聽我的。”
陳星塵并不感興趣押注,倒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向小樓的信息,“......你最近倒是天天和小樓一起上下學?“
秦越:“那還不是因為他在追你,要故意讨好我。“
“......哦。”陳星塵意味深長。她心想就算自己真的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如今來看自己的“性取向“好像也不太符合小樓的需求,她還是得找個時間和小樓委婉的表達一下。
秦越卻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詞一般,瞪大了圓眼睛,忽然湊前來問到:“怎麼?你要願意他接送你上下學?那我趕緊告訴他。“
陳星塵發現秦越誤會了,緊忙慌張的解釋說:“不了不了......我每天......“
秦越聞言嘴巴扭到一旁,搶答到:“哼哼,我知道,你每天要陪小雨。“
“......她不像你這麼多朋友啦。“ 陳星塵有些不知所措的撓了撓頭。
秦越:“知道啦,知道啦。“
第二天課間,秦越拉着陳星塵三兩步跳到了鄭宇的桌前,掏出5塊錢押到獎金池,把“秦越”兩個字寫到了“英格蘭”的後面。
“呐,你去壓巴西。” 秦越向身後的陳星塵抛了個期待的眼神。
陳星塵跟在她後面,也拿出5塊錢零錢,交給了鄭宇,不急不緩的在紙上寫下:“意大利陳星塵5元。”
秦越:“???”
鄭宇貌似也對陳星塵的做法不大理解,他好言提醒了一嘴:“陳星塵,我需要友情提醒你一下,意大利今年的狀态可是不大好,不久前發生了很惡劣的假球事件,你壓意大利怕是要單純給大家當分母啦。”
秦越可以說是又氣又不解,黑着臉問陳星塵這是什麼操作。
陳星塵朝她做了個鬼臉,“你看這些熱門球隊壓的人這麼多,最後能分的獎金很少的,意大利都沒人賭,不如博一個大的。”
秦越:“???”
——陳星塵還遙遙的記得06年的夏天,當時她的小姨還是法國隊的球迷,決賽的當晚正值國内清晨,她被小姨喊起來一起看了加時賽,齊達内的驚世之舉,一個頭頂撞人、一張紅牌告别了賽場。點球決戰後小姨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她還曆曆在目。
她極少關注體育比賽,隻是這年夏天的事情,讓她印象太深刻了。
一個月後。
期末考試前夕,季老師找到陳星塵,問她要不要報名暑期班,可以去北京參加競賽集中培訓。陳星塵第一時間就表示了拒絕:若論理論知識她足夠資格去台上教課,折騰這麼遠的路途去做學員毫無必要,并且她也沒有足夠的資金繳納報名費。
更何況,陳星塵私心想在梁洛雨出國前,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拿來陪伴她。
她以報名費太貴為理由拒絕了季老師,可季老師當即表示可以和年級長申請學費由學校承擔,陳星塵隻要支付路程費用就好。
面對季老師的善意陳星塵不好再直接推辭,隻好說自己回家和家長商量一下,她決定過幾天再去和季老師說。
陳星塵回到教室後,和梁洛雨說了這件事,并且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是并不想去。
梁洛雨聽完,若有所思的問她,“你這個暑期班......什麼時間?”
陳星塵:“我沒問......大概是8月份過去,總共兩三個禮拜吧,怎麼啦?”
梁洛雨:“我暑假要去北京上一個出國培訓班,順帶辦理簽證。“
陳星塵心裡先是一驚,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梁洛雨問話的意思:她們是有機會一起出現在北京的!
陳星塵從座位上“嗖”的一聲站了起來。
“——你等等!我去問一下季老師具體時間......“ 然後便飛奔了出去,也不管馬上要打上課鈴了。
“——星塵!??“
梁洛雨本想喊住她,無奈陳星塵動作太快,連個影子都沒留下。看着身旁陳星塵的空座位,桌上的水杯剛打開蓋子,一口還沒喝過。
她幫陳星塵把蓋子合起來,一邊搖着頭,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
“傻瓜......”
另一邊,陳星塵已經火速奔回教師辦公室。
“——季老師!不、不好意思,那個暑期班是、是啥時間?“陳星塵因為跑的太急,話都講不完整,大口大口喘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