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欣:“念經?”
梁洛雨輕輕點頭:“嗯。今天我父親他,是批評了你吧?對不起,我不該情緒那麼激動,害你被我牽連。”
祁欣聽聞梁洛雨真誠的表達,卻反而不知所措一般,她把兩隻拳頭縮回袖子裡,抱着膝蓋低頭道,“我沒事。梁教授平時要求也很嚴格,不至于的......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看着你、我也很......我很心疼你。我是說,我心裡也很難受,卻不能為你分擔什麼。我想你快點好起來,等你的身體好了,你想去做什麼,去逛街、去看畫展、去環遊世界,我都陪着你!”
梁洛雨:“......你再念叨下去,我怕是要在院子裡睡着了。”
祁欣:“别!千萬不能在這裡,會感冒的!進屋裡去睡覺!”
梁洛雨:“好,好,好。不用扶我,我自己起來。”
第二天,梁德銘前來帶梁洛雨去做常規檢查,盡管在這療養院一般的小樓裡基礎醫療設施并不缺,但是大體型的檢測儀器還是要坐車去到醫院才行。
正午間豔陽高照,提供了冬日裡唯一一絲溫暖,使得院子裡葉子落光的銀杏樹仿佛都有了生機。梁洛雨擡頭看着雲朵,眯眯眼,默不作聲的走在梁德銘和祁欣身後。
在他們即将走出院子的一刻,梁洛雨忽然爆發了。她不知從哪裡偷藏了一把手術刀,竟架在自己的脖頸上。
她的手止不住的在顫抖,沒有說一個字,隻無聲的威脅着梁德銘。她要在梁德銘面前以死相逼。
“你死不了的,離這裡不到500米就是醫院。你很快會被救活,然後你需要恢複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下床,比起現在的生活,你隻會徒增痛苦。”——梁德銘無奈、也無情的告訴她。
梁洛雨不知所措,似乎梁德銘說的有理。盡管她做好了用刀子割破自己的打算,但她其實并不知道怎麼殺死自己。她以為梁德銘會慌張、會在意,卻不成想他如此的冷靜又冷漠。
看到梁洛雨略顯慌神,梁德銘踱步上前,從梁洛雨手裡接過刀片,“——你不能離開我的保護,這個院子,是我能給你的最好條件。在這圍牆的外邊,有很多雙眼睛在盯着我,也在盯着你。”
梁洛雨并不知道梁德銘所謂的“許多雙眼睛”是什麼。她看向早已被吓傻的祁欣,祁欣看着梁德銘,梁德銘卻轉過身去了,把手術刀熟練的收到上衣口袋裡。
「——我們的發現,一定會震驚全世界。」梁德銘留給梁洛雨一個黑黢的背影,和一句輕聲的自語。
下午,一個保險箱被送了進來,祁欣把所有梁洛雨能用來傷害自己的利器都放了進去。
在這個冬天,陳星塵删除了□□列表裡所有的聯系人,隻留下了一個名字。
聖誕節的早晨,陳星塵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從枕邊摸來電腦,她依然每天上線,盯着那個灰色的卡通頭像,視線許久不曾離開。床上散落着手機、快遞袋、筆記本子,還有各種快餐的包裝紙袋。她很久沒有下廚為自己燒過飯了。
——叮鈴鈴!
陳星塵瞥了一眼手機屏幕,是秦越打來的電話。
「喂?塵塵!」
「越越。」
「聖誕快樂哇!——聖誕快樂!陳星塵!」話筒裡先是秦越的調皮聲,而後是一聲低沉的男聲。陳星塵聽出是小樓和她在一起。
「......嗯,聖誕快樂,你們倆。」
「哎,聽你的語氣,還是沒有小雨的消息嗎?」
陳星塵舉起左手,五指伸開對着窗子。有時候在模糊的視線裡,西海岸和煦的陽光能穿透她的手掌,在溫暖的海洋裡融化掉血肉細胞,徒留下兩道醒目的疤痕。
諷刺的是,它們就像兩根紮錯了穴位的針,深埋在軀體裡,陳星塵以為能忘卻的苦楚,卻日日刺麻入骨。
「沒有消息。」陳星塵淡淡道。
.....
電話另一邊是短暫的沉默。
「下個月,黎杉和鄭宇要辦婚禮了,班長組織同學們一起,當是畢業6周年的聚會了。你回來嗎。」
「不來了。」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但還是不死心,想和你确認。」
「......」
「塵塵。大家都很想你,你真的不考慮回國嗎?」
「不考慮。」
......
「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啊。小雨肯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你也不要太難受了。」
「......好,我知道了。國内有什麼消息,還是請你們幫我留意,謝謝你們......」
挂了電話,陳星塵看着手機黑色屏幕裡反射的自己,是那麼的蒼白和憔悴。她靠在枕上,沉沉的吐息。
——畢業6周年。我們相識,9年了啊......
——洛雨,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加州的暖陽下,少女無聲的眼淚,水映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