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的清晨。
白鴿和陳星塵在華東醫科大學後山上,用望遠鏡觀察着遠處的建築群。說是後山,也不過百米的垂直高度,叢叢疊疊的樹木擋住了大部分視線,白鴿帶着陳星塵踩着斷壁殘垣,爬了許久才找到一個稍微合适的角度。
陳星塵:“畢業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
白鴿詭秘一笑:“你看,穿過這片建築群,那邊是哪裡?”
陳星塵雖不清楚,但她遠遠的看到一個小操場,“難道是......?”
白鴿:“是師範大學啦。”
陳星塵:“果然......是夏老師的學校。”
白鴿:“嗯哼,如果沿着學校外邊走,坐公交車也要半小時呢,但是從我們學校後山穿過去,走路20分鐘也到啦。我們通常就會約在這裡見面。對了,你随我來。”
陳星塵放下望遠鏡,挂在脖上,随後追着白鴿走去。約莫五分鐘的路程,她們來到一片開闊的草地上。
白鴿走向草地深處,一邊彎腰摸索着。陳星塵好奇的看着她,直到她仿佛找到了什麼東西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來!”
陳星塵走近發現,原來白鴿找到的是一塊被雜草吞沒了的大石頭,寬度剛好可以作為一個歇腳的石制長椅。
白鴿:“從前的夏天,我們會來這裡坐着乘涼。如今的季節,确實有些過于冰涼了。”
陳星塵:“好吧,我倒是覺得這片草地不錯,可以用作試驗。”
白鴿:“試驗?”
陳星塵:“嗯......為了接近梁德銘,我不得不做一些準備。” 說罷,她從背包裡拿出一把手木倉,遞給白鴿。
白鴿:“這?這難道是......?”她難以置信的看着陳星塵,再怎麼說也不能做不合法的事情。
陳星塵淡淡道:“仿真的。但是我坐了一些處理。”
說罷,她又從包裡取出一個金屬盒子,裡面裝填了幾顆子彈,但是白鴿發現這些子彈的彈頭是玻璃制作的,還是不同的顔色。她看着陳星塵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顆,裝進槍夾,而後朝着遠處草地上就是“砰”的一槍。
瞬間草坪上燃起一股白煙,并以其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白鴿下意識的捂住口鼻,她看着陳星塵走進煙霧裡,消失在迷霧中。十秒鐘後,濃煙散去,陳星塵像魔法師一般閃現出來。
“——沒事兒的,隻是遮擋視線而已,吸入不會有事。”
陳星塵一邊搖頭,一邊看着手中的槍口,她看起來對這次試槍并不滿意。
“還要加大劑量......”她低聲自語。
白鴿起身,還未從震驚中緩過來,“你們化學系的學生......真的怪可怕的。”
陳星塵:“哪裡。怎麼會有醫學生可怕......會拿......會拿自己女兒......”
——會拿自己女兒作為實驗對象的。
這時,陳星塵的手機響了。
「喂,越越?」
「嗨,陳星塵,我是向小樓。」
「哦哦。」
「那個,你還在加州嗎?」
「怎麼了?」陳星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覺得有些奇怪。
「——哎呀,你說話怎麼吞吞吐吐的。」秦越搶過電話,「小樓拿到了下學期的博士生交流名額,他在伯克利,離你應該不遠,想約你見面啦。」
「啊......這樣啊,我回國了已經。」
「回國了?也不跟我說?總之你能回來就太好了,在北京嗎?什麼時候吃飯?」
「沒有,我在上海。我回來是因為洛雨......」
「我就是想跟你說這個事情呢!」
——啊!
陳星塵心頭一驚,她向白鴿遞去一個眼神,警覺的握緊電話,「你說!」
「小樓的導師看到華東醫科大學的梁德銘教授月底要舉辦一個學術研讨會。你猜怎麼着,這個人的照片我見過,是小雨的爸爸!」
「研讨會?你把信息發我看看。」
「好,我讓小樓轉你。」
陳星塵把手機打開免提,她掏出背包裡的電腦,攤在膝蓋上迅速打開——從小樓轉給她的截圖可以看出來,這個研讨會規格很高,請的嘉賓人數不少,都是國内神經學領域的專家教授。研讨會的主題是:「基于神經載體的新能量元發現與試驗成果探究」。
——能量元......難道是“閃爍元”?
陳星塵對醫學專業知識了解甚少,隻能從之前取得的資料中聯想到這些。
「......1月27日,華東醫科大學報告廳。」陳星塵默念了一遍關鍵信息。
「哎呀,我想說讓小樓參會的時候幫你私下問一下梁教授呢!他肯定會知道小雨在做什麼吧!到時候再讓小樓給你說!」電話那邊的秦越語調高昂,很興奮的分享着自己的規劃。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們。不用小樓幫我問了,我會親自搞清楚這一切。」
「喂?喂!」
——嘟嘟,嘟嘟。
陳星塵拿起望遠鏡,重新瞄準了建築群的方向,“白鴿,留給我準備的時間可能不多了。1月27号梁德銘要辦研讨會,屆時會是個好機會。”
進入寒冬,梁洛雨每天醒着的時間越來越短,甚至有時候會一覺睡上十幾個小時。感知到自己身體不适,她也不怎麼去院子裡了。這一天祁欣從學校換了衣物回來,梁洛雨心思頗為沉重的問她,“明天是去醫院的日子吧?”
祁欣:“嗯。”
梁洛雨:“好,你幫我削一下鉛筆吧。”
祈欣點頭回應了她,然後拿出手術刀片到一旁,幫梁洛雨一根一根削起鉛筆。
梁洛雨:“要尖一些。”
祁欣:“好。我知道的,你畫羽毛上的紋路,要很尖的筆頭......”
梁洛雨:“謝謝你,祈欣。” 梁洛雨回到了床上,蜷着膝蓋躲在被子裡,默默的望着祈欣的背影,“你慢慢削吧,幫我把這一盒都削了,可好?”
祁欣:“好。你這本鳥的主題畫冊快畫完了,每一張都那麼好看。我好想拿給出版社幫你出版呢。”
梁洛雨:“......”
在祁欣看不到的方位,梁洛雨的手垂在床鋪的角落裡。她握着一塊石子,合着祈欣削鉛筆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在鐵床的床腳上磨着。沒有刺耳的摩擦聲,可梁洛雨的心頭感受到的卻如筆尖刻在黑闆上的噪音一樣難受。
沒有别的辦法,她需要一個“鋒利”的武器。她現在的身體太過疲弱,嗜睡且睡的很沉。今天夜裡,她不能睡着,她在籌劃一件危險的事。
自從她第一次偷用手術刀劃破手腕妄圖自盡,祈欣就嚴格把這房間裡所有利器都看管了起來。祁欣不知道,盡管刀具都被她用保險櫃鎖着,梁洛雨卻能用畫紙的邊緣一次次割開手腕。這次,梁洛雨從院落裡撿了一塊形狀合适的石頭,靠自己打磨出尖端,握在手心裡能刺痛自己的神經。
入夜後,待到祁欣慢慢睡去,梁洛雨悄悄從床鋪上爬起。此時,她的掌心因為太過緊張将石子攢的太緊,已經被利刃刺破,流了不少的血。
她起床的動作有些踉跄,還好沒有吵醒到祈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