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銘起身要去奪陳星塵的手機,隻見陳星塵雙擊了一下手機殼,梁德銘瞬時感到腿上一股電流,直接擊穿到心髒。
“——唔!”
梁德銘揪住胸口,看到陳星塵的手機背後,像是綁了一個隐形的按鍵。
陳星塵:“抱歉,同樣的手段,我還是會用兩次的。這是昨天心髒電擊器的備份。我看記錄,好像昨天這東西沒起到作用啊,想來梁教授身子骨确實很強健。但是呢,這是我大學同學實驗室裡最新研究出的能量電池,我确實想目睹一下超導材料的風采。”
陳星塵晃了晃手機殼,展示了一下她的手工遙控裝置。
梁德銘捂着胸口癱坐回座位上,陳星塵把他的手機沒收了,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現在帶我去研究所,否則你也永遠不會再見到洛雨了,我可以陪你去坐牢,大不了魚死網破。”
她的手抵在梁德銘的後背上,又是帶來一股強烈的電流刺痛。
梁德銘:“你、你這瘋......瘋子。住手。”
陳星塵:“不想鬧到警察來,就動身吧。”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梁德銘的軟肋,他咬着牙站起來,随陳星塵一起走了出去。陳星塵攙着他,體型的差異讓他們看起來像是父女般親密,她的手裡是自制的小型電擊器,被她藏在挽着梁德銘的臂膀下。
上車後,陳星塵坐在了駕駛位,她向梁德銘警告道,“系好安全帶,敢亂動,後果自負。”
梁德銘心髒舒緩了不少,但他周身的肌肉因為電擊麻痹的作用,還是無法發力。不過此時他也不會輕舉妄動,一方面他不曉得這個擁有北江大學雙專業學曆背景的年輕人還有什麼招式等着自己,另一方面,如果陳星塵的目的地是他的實驗室,他并不懼怕。
“陳星塵。你想去實驗室,我一早便邀請你了,何故還要挾持我帶你去?”
陳星塵沒有搭理他這句話,卻着冷靜的口吻轉了話題,“洛雨是‘熒光計劃’的實驗對象,到底還有多少人知道。”
梁德銘:“沒有人知道。你以為我情願如此?我是個愛女兒的父親......”
陳星塵:“呵,這種鬼話還是别講了。”
梁德銘:“我心平氣和的和你說,我這些年來一直在保護她,給她提供最好的生活環境。你所謂的非法實驗研究,也是我作為一個醫學家的本職工作,在自然科學面前,人類都是一粒塵埃,在曆史的進程中兒女私情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呢,又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為小雨做了什麼了,嗯?年紀輕輕,憑着一腔熱血和一點知識,什麼也不懂就橫沖直撞的,以為自己是就是救世英雄了?”
陳星塵:“不要倚老賣老。”
梁得銘:“啊!??”
陳星塵眉頭鎖着,“梁教授,我不是來和你扯皮的。‘熒光計劃’裡說你們從洛雨血液裡提取出的非自然界可見元素,我不相信,我想請你帶我去看看。”
梁得銘:“你感興趣?等下10點的研讨會你同我一起去如何,何必繞這麼大的圈子。”
陳星塵:“......這是我曾經的專業,我确實疑惑。報告裡寫到這種物質沒有質量,也是真的?”
梁得銘:“是的。”
陳星塵:“确定不是什麼病毒、細菌感染嗎?”
梁得銘:“不是,這東西裡不含可見元素,便沒有碳、氮這些生命體的組成部分,更不要說生物活性了。”
陳星塵:“......太奇怪了。如果不是可見元素,你們又是怎麼提取的。”
梁得銘:“解離機可以解體所有的原子,然後做抽離,剩下的東西便是了......陳星塵,你既問了,我便也可以告訴你,‘熒光計劃’的發現,可能會改變整個人類的科學進程。閃爍元不僅僅是一種未知物質,它真正的價值是這種物質有激發人類大腦潛力的作用。”
陳星塵:“展開說。” 車程過半,陳星塵一邊開車,一邊聽着梁德銘口述的内容,同時一邊警惕着他的動作。
梁得銘:“小雨和你說過她小時候的車禍麼?”
陳星塵:“我知道。”
梁得銘:“那她有和你說過,在車禍之前,她是什麼樣子的麼?”
陳星塵:“......沒有。”
梁得銘:“哦,我忘了,她不記得了。她小學成績并不是很好。因為她從小身體不好,所以我并不管她讀書,隻希望她能平安長大。可這孩子性子調皮,注意力不集中,從不認真上課。字寫的很醜不說,英語、數學更是長期不及格。小學那點知識,你應該知道的,并不難。說來也怪,我和她媽媽都是博士畢業,可她卻并沒有很高的學習天資。”
“......” 陳星塵确實不知道這些,梁洛雨自己沒有12歲之前的記憶,她當然也沒有和陳星塵說過。梁德銘口中的描述,确實和陳星塵想象中的梁洛雨童年模樣大相徑庭。
梁得銘:“車禍之後,她變化很大。開始喜歡讀書了,學習成績也是突飛猛進,變得很專注。我從前不明白,以為是孩子懂事了,開竅了。直到小雨初三那年的一次體檢,我注意到她的血檢樣本有一些異常。”
陳星塵:“異常?”
梁得銘:“嗯,正常人的血液,放置一天後會分層、暗沉,可小雨血液的變化速度,好像慢了許多。然後我便拿到高精度電子顯微鏡下去看,那時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陳星塵:“奇怪的東西......?” 陳星塵隻覺得梁德銘的描述越來越離譜。
梁得銘:“是的,普通人大概不會注意到,可我看的出來,那不正常。然後我把樣本寄到美國,請合作實驗室幫忙研究,他們有最先進的儀器。可惜血液樣本寄過去之後變失去了原有的性狀,隻好請他們過來中國一起做了觀察,最後才确定我的判斷無誤。但以當時的科技,并無法分離出其中的特殊物質。所以我隻好帶小雨一起去了美國,再慢慢研究。”
陳星塵:“所以,你當年帶小雨去美國讀書,背後的原因是為了你的研究。” 陳星塵這句話看似是在對着梁德銘說,但更像是和自己對話。
原來她和梁洛雨從高中到大學五年的異地、畢業後近3年的失聯,從頭到尾都是因為梁德銘的私心罷了。
原來所有的無奈和痛心疾首,都是拜這個坐在副駕駛、外表衣冠楚楚、學術界名聲赫赫的男人所賜。
梁德銘感受不到陳星塵的情緒,隻是很自然的接了她的話:“是的。後來的事情,如果你了解'熒光計劃’立項報告,應該知道我們成功分離出來‘閃爍元’。這時美國的合作實驗室要求把對象帶走獨立研究,我怎麼可能允許?我便帶小雨緊急回到國内,然後設立了研究所,專門做相關的研究。”
陳星塵:“緊急到讓她發一句信息都不行?”
梁德銘:“......情非得已。現在訊息行業發達,保不準哪句話就暴露了她的行蹤。我也是保護小雨。”
陳星塵:“保護?這種謊話你自己騙自己吧。你剝奪了她的自由啊!還透支她的身體!這是哪門子的保護?而且你拿着她的手機,杜撰了内容回我,故意散播煙霧彈。否則我早就報警把你抓起來了!”
梁德銘:“是,我承認。但是在科學面前,這都是小事。人要懂得犧牲,有舍才有得。”
陳星塵:“......”
梁德銘所陳述的事情經過與她此前的推理一緻,但是聽到梁德銘親口承認,她還是感到五味雜陳。
梁德銘:“對你也一樣,你這幾年在美國發展不是也挺好的?小雨确實是很優秀的孩子,但是也未必值得你冒險到如此份上。”
陳星塵:“我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問你......美國實驗室,不知道血液樣本是你女兒的?”
梁德銘:“當然不知道。”
陳星塵:“後來嘗試竊取你存在電腦上的資料的,也是他們?”
梁德銘:“是的。回國之後,我租下了學校背後德國使館的住宅,改造成實驗室。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手段,還是找到了這裡。不過幸好我當時設置了防護報警機制,他們并沒有獲得任何信息。後來我也不用電子檔案記錄了。”
陳星塵皺着的眉頭終于舒展了一些,事情的影響範圍比她想象的小了很多,“那就好......”
梁德銘:“和你講這些,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嗎?”
陳星塵:“你是想說,洛雨性情和成績的改變,是因為‘閃爍元’的緣故。”
梁德銘:“沒錯,我不清楚當時車禍現場的情況,也不知道‘閃爍元’的來源、以及她是如何感染的,隻能确定的是,這物質極大了開發了她的大腦,促進了腦細胞的活躍。還有,嗯唔......” 梁德銘自己打住了,沒有再往下說。
陳星塵:“還有什麼?說下去。”
梁德銘:“沒什麼。總之,我希望你能明白,小雨和‘熒光計劃’關乎重大,腦功能的開發,涉及人類、科學、甚至......”他頓了一下,“戰争。”
陳星塵:“戰争?” 陳星塵一怔,她在梁德銘的手機通訊記錄裡是看到過相關的字眼,此時聽到他毫無波瀾的說出這些,她還是覺得驚訝,“你開學術研讨會,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既想對國外的研究勢力保密,又要邀請國内醫科大學的教授來聽你的科研成果。你想要這些人知道......為什麼?”
梁德銘:“......我需要錢。”
陳星塵:“啊?” 她做夢也想不到這個理由。
梁德銘:“你不懂的事情,還有很多。熒光計劃的研究需要得到國家的保護,我也需要更多的資金保障項目的進行。”
陳星塵:“可熒光計劃一經發表,就會有更多人争搶進入項目組,到時候你如何把控?你有想過洛雨嗎,她隻會承受更多的傷害。”
梁德銘:“我剛剛說了,這是必要的犧牲。‘閃爍元‘無法複刻,我不确定她的感染渠道,但是确實是千百萬份血液樣本裡,她是獨一個。”
陳星塵:“必要的犧牲......梁教授,你怎麼理解生化武器。”
梁德銘:“嗯?什麼?”
陳星塵:“那是可以讓人類永久停息戰争的武器,二戰期間它甚至比核彈殺死的人都多。你可知道為什麼國際簽署了反生化武器公約,所有的國家都禁止了生化武器的研究嗎?因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既是一種和平時代的震懾手段,也是随時可以殺死全人類的緻命毒劑。科學的發展是有邊界的,更重要的是,是有道德倫理的。脫離了‘人類’本身,科學又有什麼意義?你這幾年不斷的給洛雨用各種藥、催眠,用她的身體來做實驗......甚至在她透支她的身體後,還想用dy的方式讓她留下孩子,延續你的研究......”
說到最後這句話時,陳星塵的聲音顫抖的厲害,“她可是你女兒啊!你、你還是人嗎?”
梁德銘沒有做聲了,他看了眼汽車的儀表盤,關注着陳星塵的車速和呼吸頻率。
陳星塵沒有超速,她咬着牙讓自己盡快平複下來,随後車子裡陷入長久的安靜。直到又開過幾個紅綠燈,轉角處便是研究所了。
梁德銘看着門口的持槍保安,幽幽的開口到,“你知道你到了這裡,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吧?”
陳星塵觑了梁德銘一眼,搖下車窗側身對保安說,“送梁教授。”
保安認得坐在副駕駛的梁德銘,點頭放行了車子。
“你進了我的研究所,然後呢?”
“少廢話,下車,帶我去實驗室。” 陳星塵把車子熄火,收了電擊器在手裡,“你這張臉真的讓我厭惡。如果不是洛雨還有三分像你,我說了我不介意和你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