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野店跟令狐沖他們一行的林平之。
“任叔叔你說笑了,我跟東方隻是兄妹情誼而已。”藍小蜓鄭重其事朝任我行拱手請求,“這個人是我看中的新材料,不知道任叔叔你可否将他讓給我?”
任我行聞言跟東方不敗對視了一眼,他們已經拿到了葵花寶典,歐陽全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
“如果怕他洩露些什麼侄女我不應該知道的,你們大可毒啞他,挑斷他的手筋,反正,你們知道的,我煉的屍人,隻要煉的時候是生的就可以。”藍小蜓貼心補充。
帶毒的菩薩,還算不算救主?
歐陽全在藍小蜓出現時候就驚愕地一直盯着她,未想過臨死前還能見到她,旦聽聞她開口向任我行要下自己,也不管是否隻是換個死法,頓時又生出了祈望來,掙紮着挪動向她。
任我行見狀冷哼一聲加重了力道狠狠又踩了一腳,直生生踏得歐陽全又嘔出大口鮮血出來。
“教主,讓人應該都不妨事的。”東方不敗出聲了。
任我行沉思片刻,覺得确實不算什麼,不讓反而顯得自己小氣,于是又下腳踩碎了歐陽全的喉骨,這才欣然大方對藍小蜓道:“這樣,這個廢人就送給你廢物利用了。”
“多謝任教主。”終于得人,藍小蜓咬着牙偷偷擦去額上冷汗,仍強裝無事。
任我行也沒發現,就此揣着葵花寶典大笑離去。
“小蜻蜓……”東方不敗察覺到了藍小蜓身體的不對勁,有心想問,還伸出手想要探查。
“你跟任叔叔應該還有要事。”藍小蜓及時退了一步,避開了東方不敗的手,“各有路行,無謂停留。”
她已經記起,反是不思的下一句是什麼。
亦已焉哉。
藍小蜓不再理會東方不敗,踢了踢地上死狗一樣的歐陽全喚道:“走了。”
沒半點要扶他的意思。
傷痕累累的歐陽全就這麼在地上爬着跟上了藍小蜓,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丢下。
東方不敗凝視着藍小蜓的背影一陣,微微歎息,飛身去追任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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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擁擠。
有夜語,纏綿。
“你傷成這樣,根本活不下去了,現在,我可以幫你活下去,你願不願意?”
怎麼可能不願意呢?聲帶已損,說不出話,歐陽全隻能拼命地點頭。
“乖。你幫我,我也幫你。”藍小蜓擦了擦歐陽全的臉,緩緩湊上去,放任了思緒陷入迷離,“再次遇上也是緣分。”
“于你于我,都好。”
夜舟漸入葦叢深,螢蟲點水落星辰。
春難盡。
春難,盡。抑或春,難盡。
偷得生機的歡喜,繁衍情事的快樂,相似不相同,一如橫緯,一若豎經,交織成情網,兜住了歐陽全的心。
他從來沒有對人有這樣的感覺,像是初初拿到了葵花寶典那樣,既喜得到,又患被奪走的慌張。
情難自禁。
若能留在此刻就好了,他這麼想着。
然而,可憐溫存,如朝露,動人卻短暫。
天色将明,藍小蜓離開了歐陽全的懷抱,從小舟上滑入了水中,驚得歐陽全猛然直起身去撈,抓了個空。
“藍……藍姑娘。”他習慣性說話,沒想到,真的令他發出了嘔啞嘲哳難為聽的聲音,他不可思議地掐握住了自己的喉嚨。
浮出水面的藍小蜓倚靠着舟沿,一邊拉開黏臉上的濕發絲,一邊不甚在意道:“補元愈生而已,當你幫我的小小酬勞。你以後再好生休養,恢複到從前也不過時間而已。”
“那……”歐陽全還想說些什麼。
“停。”藍小蜓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被任我行他們抓,也不想知道什麼秘辛,昨晚我需要你解毒,你需要我救命,大家各取所需,現在,各不相欠。”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小心又犯到他們手上,再來,恐怕沒有那麼好運再碰上我的。”她神色慵懶,倏忽轉身魚躍,就此悠然遊上了岸。
真的沒有好運再碰上嗎?歐陽全緊緊捏住了舟沿,骨節都泛了白。
他不甘心。不甘心失去了葵花寶典,也不甘心就這樣看着她離開。她甚至以為他叫林平之而不知他真名。
為什麼,他想要的都不能是他的?為什麼,都是給他得到過又失去!
他決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