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松開腳,冷硬硬地罵了一聲“滾”。殷宏臉上沒了壓力,爬起來就跑。十幾個大漢見領頭的跑了,也爬起來連摻帶扶逃離這是非之地。
沈湛和趙以安這才從酒寮裡走出來,趙以安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沈湛也舒出一口長氣,擦擦額頭上被吓出來的汗。夜行瞟了兩人一眼,見無大事,冷聲說道:“家主料到有人鬧事,我過來盯着,果然,哼。”想起殷家行事,夜行很是不屑地鄙夷了一聲。
兩萬壇酒銷售一空的事情很快就在朝廷内部傳開了,不論是淵武帝還是于阗的商人都是喜出望外。淵武帝下旨再次設宴款待,少不得要誇示國威。
那日依舊在瓊華殿舞姿,陪客一如往昔,隻是景明的下首少了殷介,景明看着眼前在樂聲中舞姿婀娜的宮女,不禁心情大好,眉眼一挑,将杯中的酒飲盡。這時,她對面的古麗娜爾公主一雙圓眼骨碌碌看着她。古麗娜爾生性調皮,最不喜污濁的男子,倒是清麗聰明的姑娘合她的胃口。
待一支舞盡,古麗娜爾舉起酒杯向着淵武帝敬酒道:“皇帝伯伯,我是服啦,你們大淵果然能人輩出,這杯酒我敬您啦!”說完一仰脖,一杯酒水全部喝下。淵武帝哈哈大笑,也将桌前水酒飲盡。古麗娜爾又俏皮地和淵武帝說道:“皇帝伯伯,我願賭服輸,我給明公主帶禮物來啦。”說完,古麗娜爾從于阗國師手中接過一個檀木盒子,走到紅毯正中,向淵武帝施了一道中原禮儀,又轉向景明,滿是笑意地對她說道:“明公主,我聽說你們中原有十八般武藝,我給你準備了十八件玉器,文武相對。”說完,将檀木盒蓋打開,隻見盒内足足有三層,裡面玉佩、玉搔頭、玉帶鈎足足十八件,分别由羊脂玉、白玉、紅玉、直到墨玉制成,顔色由白漸紅至黃又以綠收尾,在瓊華殿通明的燈光下潤澤異常,煞是好看。
古麗娜爾帶着一絲絲傲氣和期待看着景明,本以為她會露出喜色。沒想到景明隻是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木盒的時間不超過一個彈指,淡然說道:“如此多謝公主。”接着就有宮女站出來取走了古麗娜爾手中的木盒,時間快到差點讓她愣了神,本來以為會有點什麼交流的,沒想到,沒想到就結束了。古麗娜爾第一次覺得在一個女孩子面前占了下風,也更欣賞眼前這個女子,随即,她爽朗一笑又道:“明公主和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想和明公主交個朋友,我們于阗歡迎明公主來做客。”說完,施了一個平輩女子間的常禮,景明也颔首示意。
淵武帝見到兩個公主似乎相處不錯,面上很是欣慰,等古麗娜爾回到座位上,淵武帝主動提起大淵和于阗兩國通商的事情,準許了于阗國開辟商道的請求,于阗國的商人紛紛拜倒大禮參拜。淵武帝沉吟片刻,又向大淵朝臣問起西通司司長人選。景明不遠處一位五十上下的老臣橫臂施禮言道:“啟禀陛下,此次大淵與于阗交好,兩位公主切磋亦是美談一件,臣以為不如借此請康王兼任西通司司長一職。”康王景逸,正是景明的同母胞兄。管理商道的肥差,淵武帝自然樂意落到自家兒子手裡,他一撫胡須言道:“好,就依上官卿家所請,着康王兼任。”
上官雲說話的同時,景明的手正覆在酒杯外側,中指指肚正貼着杯沿兒摩挲,聽到淵武帝的肯定,景明的手指輕輕停住,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目光。
西通司的公事商定,新一輪舞樂再次開始,在人們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個玉帶錦服的中年男人悄然離席。他走出瓊華殿,來到殿外一處樹影遮蔽的地方,這裡有一個人已經坐在輪椅裡等了他許久。男人剛走進,輪椅中的人便陰柔地說道:“皇兄,你出來得忒晚了。”
男人不滿地哼了一聲:“還不是景明那兩個丫頭,兩個女流胡鬧什麼。”
輪椅中的人啧啧兩聲,“我聽說明兒又得了一份大禮了?還真是獨得父皇寵愛呢。”說着他頭一歪,眼睛雖然是看向黑暗深處,卻似乎是有一股貓看獵物的眼神,他嘴角陰邪地笑了一下,又擺正頭顱說道:“不過,咱們還是得先辦正事。皇兄,景皓可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冷笑一聲,說道:“放心,安排上了,就快了。”他的眼裡,有一種按捺不住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