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武帝向百官喊話:“衆卿家今日當奮力射獵,中多者寡人有賞!”百官山呼。軍卒擂起戰鼓,一聲聲沉厚的鼓聲鼓動着年輕将官的心,轉眼間衆人騎着馬各自飛奔而去。沈湛也來景明身邊,沒想到她身邊還有一個男子同行,眉宇間和景明還有幾分相似,正是康王景逸。
景明沈湛也好,文武群臣也好,不多一會兒就消失在淵武帝的視線裡。賢妃顧瑜柔聲地向淵武帝說道:“官上,咱們也進去瞅瞅吧。”淵武帝朗聲笑笑,說道:“随朕入場。”說完,馬蹄聲響,淵武帝和家眷以及一叢留在身邊的高級官員打馬進了獵場。
這時,預先藏在獵場裡的軍卒瞅準時機放出兩隻灰色野兔,野兔飛奔在雪地上格外明顯,淵武帝抽箭“欻”“欻”兩聲,兩隻野兔應聲躺倒。顧瑜和群臣紛紛道賀,顧瑜甜甜地笑着說:“官上果然天威,一出手就射中了。”一旁的臣子也附和道:“官上雄姿不輸當年啊!”把淵武帝誇得精神大好,笑着和衆人講起騎射的訣竅。
就在這個時候,淵武帝百米開外的山石後,突然有個白影晃出來,隻見他箭上弦扣,“吧嗒”一下筆直射出,接着人就往密林中跑去。顧瑜看到箭來吓得“啊” 的一聲,高聲喊“護駕!”說時遲那時快,箭已來到淵武帝面門,淵武帝面不改色,擡弓一擋将弓箭打落在地上。寇淮安率先沖到淵武帝近前,緊跟着殿前司軍卒一半沖進密林,一半圍在淵武帝前後護駕。這突來的弓箭讓群臣都吃了一驚,景皓更是吓得心裡直發顫,下馬滾到淵武帝面前磕頭謝罪:“兒臣護駕不周!兒臣罪該萬死!兒臣一定抓到刺客!”淵武帝臉色鐵青,怒道:“來人,把景皓帶回行宮,沒朕的口令不得擅離一步,違令者,立斬!”“是!”殿前司的衛士将景皓拖走時,他還在苦苦哀求,眼淚流了一臉。
見淵武帝動怒,顧瑜雖然受驚,仍然撫着淵武帝的前胸說道:“官上莫要生氣,殿前司一定能抓到賊子審問清楚。”顧瑜知道,刺王殺駕不是小事情,官上動怒死多少人都有可能,所以顧瑜聲音發顫也要先撫順淵武帝。淵武帝見顧瑜又驚又怕的樣子,語氣和緩了一些:“累妃子受驚了。”
這時先前出去的軍卒綁了一個蒙面的白衣人回來,正是剛才射箭那人。淵武帝怒喝:“哪個派你來的?”在動怒的皇帝面前,白衣人卻出奇地十分平靜,既沒有痛罵聖駕,也沒有懼怕,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樣。他輕笑了一下說道:“你大修祭祀,勞民傷财,百姓當然殺的你。”殿前司的衛士一腳踹過去,白衣人又說道:“别急,密林裡還有人呢。”說完,他沒再理會面前人,而是擡起頭仰面看天,嘴角裡已徐徐溢出鮮血,倒在了地上。寇淮安見白衣人倒地急忙說道:“糟了,此人一定舌底埋了毒藥,趁着說話給咽下去了。”淵武帝氣得前胸起伏,花白的胡須在前胸一蕩一蕩,憤怒地命令殿前司進林務必把其他黨羽抓回來。
寇淮安勸說淵武帝返回行宮,而密林裡的兩場追逐都在繼續。一處山坡下,景明幾人獵了一上午箭囊已空,正在馬下休息。景逸和沈湛不會武功,一個上午兩個人都隻是跟在景明身後而已。景逸繞到馬後,數起的戰果,六隻野兔、三隻山雞、兩隻不知名大鳥,景逸笑了一下打趣道:“交差是夠用了。”
景明沒有理會,一個人走到一邊活動筋骨,她也許久沒在城外騎馬了。這時,山坡另一面突然響起一聲聲踩踏枯葉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近,景逸笑着說道:“竟然有哪個小将還跑到咱們前邊去了嗎?”景明卻覺得不太對勁,死死地盯着山坡。“吼——”一聲虎嘯猛然響起,景逸臉上一僵,慌張地地說:“這這這什麼聲音?”景明神色一緊厲聲喊道:“快上馬!”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隻吊睛白額大虎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這虎目露兇光,貪婪地看着眼前的獵物。景明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隻能從地上團了一團雪砸向猛虎的眼睛,順勢沖到景逸身邊抓起,把他像個沙包一樣扔向沈湛,一扔一砸之下,兩個人都滾出好幾米。
景逸趴在地上吓得嘴唇發抖,又擔心又恐懼又驚愕,一時竟不知怎麼辦才好。另一邊沈湛爬起來眼睛都瞪直了,剛想沖過去就被景明喝住,隻好在原地死死地看。
老虎被雪球砸中眼睛,仰天大吼一聲,聲震山林,突然一個縱身撲向景明。景明立時身向後倒,待猛虎過身,擡腿踢向猛虎肚子,猛虎吃痛落在一邊,又是“嗷嗷”吼叫兩聲。這野獸像是被景明激怒,猛沖過來。景明轉守為攻同樣向着猛虎沖去,臨近虎身,景明腿一屈倒仰趴在地上,利用慣性向前滑,兩隻手趁虎嘴咬過來時死死抓住虎腿,用盡身力将虎拉翻在地上。景明沒有耽擱,翻身騎上虎身,擡起手肘使盡全力向野獸地脖頸處一頓猛打。老虎掙紮了幾下,一聲哀鳴似乎不再動彈。
沈湛見狀大喜,登時就要跑過去,然而猛地卻見一棵樹後有一白衣人搭箭欲射,沈湛大喊一聲“小心”猛跑過去。景明回頭看處,一支箭正射進沈湛肩膀,沈湛一個踉跄倒在地上。景明怒不可遏,圈住沈湛,将箭折斷反手向逃跑的白衣人擲去,斷箭直從脖頸插入,那人“噗”的一聲倒在地上。沈湛痛到幾乎要暈過去,她緊緊拽住景明的衣服,用最後一口氣撐住死死地看向眼前人,那一刻她竟悲戚地想:“看來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