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隊緩慢地在京外前行,糧車上碩大的“景”字旗和車兩旁铠甲分明的兵士,都昭示了這一隊人馬的分量。兵部領隊的将官在趕路同時時刻警惕地看着周圍的情況,他駕馬來到景逸身旁,恭敬地說道:“康王爺,這段路山石林立,極易藏匿歹人生變,屬下以為加速前進為宜。”景逸像是意識不到危險似的說道:“朗朗乾坤,哪會有什麼‘變’,徐指揮多慮了。”徐指揮皺皺眉,應了聲“是。”依舊跟在景逸身後,兩雙眼睛更加銳利地觀察着周圍。
就在這時,遠處突見團團塵土飛揚,如風嘯一般的馬蹄聲動地傳來。徐指揮握緊佩刀,在看清前方馬隊搭弓的一瞬間拔刀喊道:“列隊!”五千官兵迅速分成防禦和攻擊兩部分。迎面闖來的馬隊具是一身黑衣,為首的一個右臂系着一條紅帶,大聲吼道:“爺爺們來搶糧啦,識相的趕緊滾開!”
徐指揮冷笑一聲,“爾等鼠輩也敢!殺!”官兵應聲沖去,兩方人馬戰在一處,黑衣馬隊怎抵擋的住兵部軍官圍剿,很快節節敗退,徐前大喊一聲“留活口!”可是令徐前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話音剛落,密林四周竟突然又湧出一大批黑衣馬隊,隻見他們各個搭箭刷刷射來,徐前暗道一聲“不好”,剛要調轉隊伍抵擋,沒想到他們射向的竟是早先一波劫糧的人,轉瞬間原本的黑衣人竟一個不剩,徐前大吃一驚,腦子裡火光電石一般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糟了!”他意料到了什麼,但官兵隊列打亂他已不可能瞬間調轉。後一批黑衣馬隊迅雷不及掩耳全部換上了火箭,刷刷刷射向糧車,綿延數裡地的糧隊一下成了一條火龍。徐前急紅了眼,他正要拼死一戰。隊伍裡卻突然響起一道命令,景逸大喝:“集結列隊,防守!”
聽到景逸的命令,官兵迅速以防守态勢集結。徐前大為不解也隻得聽令行事,他本以為有一場大戰,但沒想到的是,黑衣馬隊竟然迅速撤離絲毫沒有戀戰的意思。待馬隊離去連煙塵都不見的時候,景逸才下令救火。徐前的臉上早已面如死灰,糧車被燒他的腦袋是保不住了。他來到景逸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用透着死的絕望的聲音說道:“殿下,糧車被毀,卑職該死。”說完一個頭磕下去沒敢起來。周圍的官兵見狀也都跪了下去。景逸卻顯得不怎麼在意,說道:“起來起來,賊人燒糧絕非普通盜賊,顯然是忤逆朝廷,此事自有本王擔待,徐指揮快起。”
景逸灰頭土臉返回臨康城,他的身影甫一現身,這一消息就是臨康城各個角落捕捉到,紛紛暗自盯着事情的動向。景逸返回皇宮,淵武帝已經在禦書房等他。他深吸一口氣,跟着小太監走進大殿。禦書房裡也是一片嚴整威壓的氣氛,除了淵武帝,還有左相張守正、樞密使阮天路、兵部尚書舒修文,甚至還有大理寺卿上官雲。景逸不知道為什麼上官雲也在,但有上官在,景逸的心裡稍稍平穩了一些。
景逸行禮道:“父皇,兒臣路遇劫匪,無功而返,望父皇降罪。”淵武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兒子,“劫匪可抓住活口?軍糧損毀多少”景逸鎮靜地道道:“回父皇,劫匪蓄意而來,用毒箭射死了被抓的同伴,故而兒臣沒能捉到活口。軍糧方面并未有損毀。”此話一出,兵部尚書舒修文狠狠松了一口氣。淵武帝不解,問道:“哦?難道劫匪打了個照面就走了嗎?”景逸答道:“自然不是。隻是兒臣惦念前線戰事,兩日前已經讓人提前運糧出城。兒臣想着前線兵需糧馬也需要草料,所以籌集了幾車馬料,今日運的正是馬料。兒臣本不圖功名隻想為父皇分憂,沒想到竟有賊人打劫,請父皇嚴查!”
“嗯。”淵武帝一雙沒有絲毫喜怒情緒的眼睛看着景逸,景逸的話其實透露出了一個信息:他知道會有人劫糧。權力和皇位面前淵武帝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兒子。“皇兒果有遠見,你看怎麼查?”
“父皇,眼下第一事是要讓官兵迅速和真正的糧隊彙合,兒臣擔心賊人賊心不死還有行動。以兒臣看,賊人是故意擾亂戰事從中漁利之輩,唯恐天下不亂,請父皇定奪!”說完“咚”一聲跪在殿前。
淵武帝收回了自己審視的目光,對着幾位大臣說道:“衆愛卿以為如何?”
上官雲說道:“官上,老臣今日本是陪官上弈棋,承蒙皇帝不棄才能參與此等軍國之議,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上官卿家奏來,不必拘泥。”
“賊人必是為攪亂朝廷而來,但想來他們的力量還沒有成勢,否則,恕罪來說此行康王爺兇多吉少,康王爺平安而歸,賊子必有顧慮,此時正是彈壓之際。臣以為不如加強林康府巡城,一來确保京城内外安定,二來暗中查訪宵小。”
淵武帝沉思片刻,“舒修文調三千精壯官兵移交臨康府。寇淮安,加強臨康府包括京郊巡邏,如有情況可便宜處理,重大情況則協同殿前司。”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