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遲。”景晉喝了一口茶,說道:“這是今年雲南進上來的茶,可惜了,皇妹不願嘗一口。也罷,皇妹剿了本王的山寨,‘功不可沒’。做兄長的也得為妹妹準備一份厚物才行,到時皇妹可别再說為兄眼裡沒有你這個妹妹。”景晉話裡藏刀,每一個字都是對景明的威脅。
然而景明沒有絲毫懼色,臉上反而更冷了幾分,眼睛裡沒有絲毫感情,像看一粒塵埃一樣看着景晉。這眼神落在景晉眼裡,竟然景晉心裡顫抖一分,那眼神像是殺手看向将死之人的最後一眼。
景明說道:“皇兄的禮物,皇妹一定接着。”說完,撇了一眼景晉,起身離開。
離開景晉之後,景明和夜行并沒有回公主府,而是一路來到了武學巷。景晉是個陰狠的人,他既挑明了一切,勢必不再會有所顧忌,他們之間原本是隔着一層紗帳暗鬥,如今,紗帳已被他一把拽下,直面彼此。景明心想:“也是時候了。”所以她必須要去一趟武學巷,沈湛是她有力的幫手也是她最大弱點。
到了沈家小院兒,沈湛正擔心地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不時發出“啧啧”的聲音,連景明已經站在門口了都不知道。“湛兒。”沈湛聽到這一聲輕喚,懸着的心才放下,轉為一陣心喜,幾步趕過去一把摟住景明。
景明笑道:“湛兒這麼粘人了。”
“姑姑都改口叫湛兒了,我若不粘人,豈不是不給姑姑面子。”
“歪理。”
沈湛心裡還是擔心景晉的事情,把景明引到書桌前坐好,她自己則坐在桌子上,拉着景明的手不無擔心地問道:“姑姑,端王爺沒有為難你吧。”
“他請我喝茶而已。不過湛兒。”想到景晉,景明心裡還是一沉,她有些複雜地看着沈湛,想讓她在身邊,又想把她送走,遠離這個紛擾的城市。“湛兒,你願不願意當個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當然願意,要是能開間書院,我還想招些女學生來讀書。姑姑問這幹嘛?”
景明刻意換上柔和的深情,輕聲說道:“招女學生甚好,我一直願大淵能開辦女學。湛兒辭官在去趟江南好不好?江浙或者遠一點去閩粵,開上一間書院,給女孩子們一個進學的地方。以湛兒的學識,必有一番作為。”
話還沒說盡,沈湛就緊張了起來,她蹦下桌子一手握住景明的肩膀,一手緊緊攥着她的一隻手,就這樣俯視景明,一雙眼睛定定地看過去。景明的心髒,不合時宜地猛跳了一下。
“姑姑。”
景明歪過頭,她不想甚至不敢看着這樣的沈湛,她何嘗舍得讓這個人徹底遠離自己。
沈湛見狀,低頭吻了過去。她不知道城外發生了什麼,但她用特殊的行動告訴景明,她們屬于彼此,她,不會離開。
沈湛的吻輕柔而綿長。景明想到十年的種種,想到景晉和皇城,眼角溢出了一滴淚,一把把沈湛拉到自己的懷裡。
沈湛窩在景明懷裡,心疼地說道:“姑姑,不管發生什麼事,湛兒不會離開你的。你,你和婆婆是我僅有的家人。”
景明在心裡歎了口氣,把今天在城外的事情說了出來,“湛兒,接下來當真就是你死我活了,不怕嗎?”
“怕。但更怕姑姑一個人在漩渦裡。”
景明一吻落在沈湛的額頭,又說道:“湛兒,之後如果有事一時找不到我,就去找寇淮安和上官雲,兩位大人是自己人。另外,你要記着城南的三省茶坊,那是上官雲暗地經營的,在那也可以留消息給掌櫃的,一定要記住,黃簽紙會送到我這,藍簽紙是寇大人的,白簽紙能找到上官雲。記住了嗎?”
“嗯。”沈湛暗暗在心裡重複了一遍。
兩人在小小的書房依偎了一會兒,沈湛喃喃地說:“姑姑,今天别走了吧。”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