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裡現在隻有兩個人。景明斜倚在軟榻上,她眼裡的沈湛臉上帶上某種“倔”的神情,兩隻手緊緊握着拳頭,因為太用力,景明能感覺到沈湛的兩臂都是僵硬的。
沈湛梗着脖子問道:“殷介,是驸馬嗎?”
“是。”
一個字,清晰且清冷,沒有任何誤解的餘地。沈湛的拳頭握得更緊,她甚至能感覺到她似乎在發抖。
“但我不打算嫁給他,他配不上。”
“不打算?你能違抗官上的聖旨嗎?”沈湛說着眼圈已經有些泛紅,用既怨且恨的眼神看向景明。
“不能。”
沈湛的心好像瞬間被撕碎了一樣,她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暖閣,按照來的原路往外跑。遠遠的,錦衣就看到沈湛的身影,喊了她兩聲都不見她回頭。錦衣看着沈湛的背影泛起了嘀咕。她托着剛剛切好的瓜果回到暖閣。剛吵完架的房間空氣都是凝滞的,錦衣不自在地輕咳兩聲,将果盤放在小桌上便站在一旁偷偷觀察景明。
景明已經沒有剛才的好興緻,閉目靠在軟榻上,皺着的眉頭帶動眼皮輕輕波動。
“殿下?”錦衣小聲喚了一聲。
“嗯?這裡又不是宮裡,你這般悄悄說話是為何?”
錦衣恨不得白她一眼,她那副樣子誰敢大聲說話。“殿下,小清顯來說什麼了?我看她跑出去了。”錦衣向來不藏話,直接問了出來。
景明睜開眼,重複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錦衣不禁“啊?”了一聲,一時心急竟直接坐在了軟榻旁邊的位置上,說道:“殿下,你本來就不打算嫁給殷三公子,一直暗地裡收集他的放浪言行,怎麼不告訴小清顯?”
景明看了錦衣一眼沒有說話。
錦衣恨鐵不成鋼一般狠狠出了口氣,“殿下,小清顯這下誤會大了。”
景明冷冷說道:“不信任的話,不必留在我身邊。”
一連幾日,公主府沒往武學巷小院傳過一道消息,沈湛格外心灰意冷,眼看年關也要到了,加上已經有挂紅的人家,索性向衙門告了假,去到和樂樓撿一張角落處的桌子坐着,看酒樓裡人來人往,餓了的時候就讓堂倌随便給他上兩道菜,也不願意和人說話,如是者兩天。
趙以安看着沈湛這副模樣,拎了一壺熱飲子過來,重重地擱在桌上,發出很沉悶的“咚”的一聲。他利索地倒了一杯推到沈湛面前,說道:“喝!”
沈湛應聲而動,端起杯子便要喝上一口。趙以安連忙伸手,“你慢點,燙!”
沈湛這才回過神來。
趙以安皺皺眉說道:“清顯你怎麼回事,都兩天了魂不守舍坐在這裡,問你什麼也不說,這麼喪氣,哪還有你以前在鹿鳴書院讀書時的樣子了!”
沈湛苦笑一聲,幽幽道:“我還真想了卻這一切事,回書院教書算了。”
“這怎麼行?”趙以安瞪大眼睛說,“沈湛,讀書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考功名嗎?遇到多大事就要辭官回書院,再說了書院教書就不會有事嗎?”
這話讓沈湛一時語噎,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