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可别忘了,把方才的事傳到衛家去才是!”
衛氏點頭,“如今他有哪一件事,是我沒趕緊通風報信的?忘不了!”
衛圓兒心裡放心一點,又琢磨着自己該怎麼跟陸蛟說,讓他更能領自己的情。
緊跟着差點沒笑出聲來,心想陸頂雲這麼聰明的人,恐怕沒想到自己會落了個衆叛親離的下場吧。
閨女厭棄,兒子離心,就連枕邊人都得罪到吃裡扒外了。
她攥住拳,暗道自己這麼誠心誠意的給祖父幫忙,他許給自己好處,可一分一毫都不能才行。
衛氏這些日子雖提心吊膽,效果卻是立竿見影,對侄女的話更是信服。
說起這些,她又遲疑地問:“他搭上三皇子這事,還要不要告訴穆檀眉?”
自從和穆檀眉有了共識,她始終默認允許了辛四娘每隔一段時間,就把在她院子裡的所聽所聞,彙報去穆家那邊。
衛圓兒聽她有反水的念頭,心裡吓了一跳,一把握住姑母的手,急切地勸道:“該如何該如何!咱們現在看似形勢大好,實則卻都還沒落到實處,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若是現在撕毀結盟,得罪了穆檀眉,那就真成了孤立無援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她壓低聲音道。
衛氏正要答應,就聽屋外的門簾被人撩動,有人進了外頭的明間。
辛四娘的聲音傳了過來,“夫人,衛繡娘說樣子畫好了,什麼時候方便來給姑娘過目?”
衛氏吓了一個激靈,連忙看向衛圓兒。
怎麼會這麼湊巧,她是剛來還是一直都在,難道叫她聽去了?
衛圓兒定了定神,給了姑母一個安撫地眼神,笑道:“現在就有空,勞煩你把她叫來吧。”
外頭的人答應一聲,門簾再次響起,顯然走遠了。
“以後說話可得注意了。”
衛氏後怕道,接着又笑起來,“你外祖送來的這個繡娘,可不是一般的手藝,聽說早年間是從宮裡放出來的。”
衛圓兒也有點驕傲,面上卻是害羞一笑。
“難怪我看她的繡品,總有些貢品的風格,隻不過……”她話音一轉,“這次我也隻打算讓她畫樣子,嫁妝還是我親自繡。”
衛氏不理解,“你年紀小手還嫩,卻是不懂這手磨粗了,日後就難恢複了!”
衛圓兒嘴上答應着,心裡卻不以為意,這些日子她借着手疼跟陸蛟訴衷腸,簡直是事半功倍。
連陸家的一些子舊事,陸蛟隻要知道,都毫不設防的挖空肚子告訴了她。
倒是讓她大出所料。
她轉了轉手上的頂針,一邊紉針,一邊盤算若是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陸晚嬌的出家可就是丢了西瓜,撿芝麻了。
隻能怪她自己膽小。
不懂風險與機遇并存的道理。
衛氏看她專注,知道她為了這樁婚事後能夠站穩腳跟,是決意要下大功夫的,就也不勸阻了,自己回了正院。
還沒進屋,卻見本該暗着的寝屋,燈燭明晃。
陸頂雲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
衛氏吃了一驚,轉念又想自己不會是跟小輩親近,又沒做錯什麼,怕他幹甚。
她理了理衣裳,跟着回了房。
陸頂雲已經換了裡衣,躺在榻上捧着一卷書,見她進來擡了擡眼皮。
“夫人去哪兒了?”
衛氏柔柔一笑,“方才剛去了一趟廚房——”
她話音未落,自己多長了個心眼,半真半假的補充道:“想着要是還有多餘的百合羹,就給圓兒也端一碗過去。”
“那看來是沒有了。”
陸頂雲很平靜,“方才我還想喝,就着陸媽媽再去要上一碗,誰知竈上早就關火熄燈了。”
衛氏咽了咽口水,掀開被子躺到他身側,笑了一下附和道:“可不是嗎,圓兒也覺得遺憾,跟妾身撒嬌說名字也想嘗嘗呢。”
陸頂雲“嗯”了一聲,沒動靜了。
衛氏轉了轉眼珠,順勢繼續道:“聽她說要定嫁妝的花樣子了,妾身就想着,要不明日把檀眉請來?
“她們都是小姑娘,眼光不老氣,到時幫着定奪定奪,肯定是比妾身強的。”
關于衛圓兒的婚事,本來幾乎是禁語,可到底關乎自己的兒子,陸頂雲這些日子的态度早就松動了。
可她卻不敢提陸晚嬌的名字。
陸頂雲似乎動了動眼皮,他将書塞到枕下,“熄燈吧。”
“哎。”衛氏吹了蠟燭,心裡正拿捏不定,總算聽到枕邊人松了口。
“讓她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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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風輕微,日光和煦。
正是出門訪客的好日子。
尤其好在今日官員不休沐上。
穆檀眉靠在車廂上,暗道說奇也奇,昨日自己才盤算過的事,一大早上就碰上知音鳥來送枕頭了。
陸家的馬車緩緩停下。
衛氏帶着辛四娘并幾個丫鬟,就站在二門前迎她。
穆檀眉看她殷切的态度,微微挑了挑眉。
要是讓陸頂雲看見,怕是不會覺得她知趣,反而又要惱羞成怒,嫌衛氏掉價了。
她上前寒暄了,目光四下一瞥,疑惑道:“怎麼沒見陸媽媽?”
衛氏笑得溫柔,“知道你來,我特意讓她親自去盯着竈上了。”
“勞夫人費心。”穆檀眉莞爾,心想自己幾日不來,沒想到陸家内部現在是這麼個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