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甯感知他掙脫了自己手,轉過身來,又見他後退一步,便知他定是怕了自己父親。
她将溫景甯往他懷中一放,道:“表哥不去,我自己去。”
縱然母親在,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庾景逸唯恐她看出自己膽怯,道:“甯兒,就為那一面之緣,便要搭救他?”
溫甯螓首高昂,問:“有何不可?”
抛去她自己的私心,哪怕姒嬰不是蕭雲毓。她見過他,曾與他說過幾句話,見過他的不卑不亢。
那是個清貴之臣,連她這個郡主殿下也不怎放眼底。她不信,這樣的一個人,會作假。
那樣的一個臣子,隻要不死,來日大有可為。
大商的江山與她有親,姨丈、娘娘寵愛她。她有責任讓父親查明真相,不冤枉他。
庾景逸也是拿她沒辦法,道:“可是甯兒,王叔并沒在王府。”
王叔若在王府,他不挨上一頓打也見不到她。
溫甯頓時蔫了,問:“父親哪去了?”
庾景逸歎道:“甯兒先去換件衣裳,我去去就回。”
溫甯疑惑看他,想了想,還是從他懷裡抱回溫景甯,颔首:“好。”
這廂,溫甯回殿換新衣裙。
庾景逸去了前院,不過一會兒,竟是平王妃将他送回後院。
平王妃一改往日在溫甯面前的威嚴,慈愛道:“早去早回。”
庾景逸笑着颔首:“姨娘放心,絕不會有閃失。”
平王妃笑睨他一眼:“臭小子,你管他叫王叔,卻叫我姨娘?”
庾景逸解釋道:“姨娘不知,如此才顯你我親近。”
至于他那王叔,馬上就要追趕上了他心狠手辣的父皇。他實在怕他,與他親近不來。
平王妃不需問,心知自己夫君品行,向他擺手:“去吧,至于你王叔那裡自有姨娘在。”
庾景逸心中竊喜,向她端方行了一禮,這才去尋溫甯。
溫甯才換好衣裙,出了殿門。
庾景逸信步而來,意氣風發問:“甯兒來京城許久,可想京城走走?”
溫甯跑到他身前,雙眼晶亮,重重點頭:“想!”
庾景逸微微向她前傾身體,伸手一點她額頭,笑問:“不救人了?”
他臉龐隽朗,眉目含情,眸底倒映着她。
溫甯悄然紅了臉,低下頭,小聲道:“也是要救的。”
庾景逸見她羞澀,心念已動,想去牽她手,想到溫輔良,那手到了她裙擺處,卻又收了回去。
他輕咳一聲,邁前一步,示意她走前面,道:“我們先去地牢。”
溫甯心跳失措,哪裡注意到了這些,強作鎮定向府門而去。
庾景逸跟在她身後,與她半步之遙,不過分親密,也不過于疏遠。
心底卻在抱怨:你也是一朝儲君太子,王叔是可怕,隻他現在又不在。甯兒明明心底也有你,你卻連她手也不敢牽。
庾景逸來時騎了馬,有心與她走走,索性讓宮人牽着馬退下了,對溫甯解釋道:“姒嬰被羁押在了吏部,離平王府并不遠。”
溫甯因腳傷才好,唯恐再磨出了血泡,問:“多遠?”
若像找穆朝那樣遠,她更願坐轎去。
庾景逸不知有隐情,隻以為她好奇路程,道:“過了朱雀門,往西走,大理寺一旁便是。”
溫甯知道朱雀門,卻不知從平王府到朱雀門有多遠,停了步,誠實道:“表哥,我走不了路。”
走遠路的苦頭她已然吃過一次,再不肯多吃一次。
庾景逸忙去看宮人。
不想宮人很是懂事,唯恐打擾了兩人,人馬影早已消失了。
他又去看平王府,道:“甯兒等等,本宮去叫轎辇來。”
溫甯也回頭去看。
兩人出了平王府的街,平王府已在盡頭。
她蹙了眉,叫轎辇是件麻煩事,來回又要耽擱些時辰。
她想快些看到父親,快些看到姒嬰。将心一橫,扯了扯庾景逸袖子,商量道:“表哥背我好不好?”
庾景逸不等腦子做出反應,人已然背對她蹲了下來,紅着臉,也不敢看她,道:“隻要甯兒不嫌棄,甯兒想去哪裡,本宮背甯兒去哪裡。”
溫甯臉也紅了,有些猶豫地上了他背,紅着臉道:“表哥以後不要再講這樣的羞人話。”
庾景逸背起她,如履平地,卻刻意放慢了腳步,紅着臉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