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姒嬰放下了筆,淡淡道:“原來是驕陽郡主殿下,恕臣不便出門見駕。”
溫甯哪裡管他方便不方便,喊道:“姒嬰,本殿下對你不薄!”
那日她來司天監,看到他參奏父親的奏折,向他解釋了,父親不是專意針對他。想不到,他不但沒聽進去,還縱容自己手下參奏她父親。
守在門前的官員,忙行禮,道:“郡主,我家大人有皇命在身,正在為萬歲煉藥,不能出來見您。”
翠微邁前一步,将他攔住,冷聲道:“皇命在身是一回事,郡主親自來見他,他一個臣子,膽敢不向郡主見禮,便是有罪!”
官員無奈道:“大人身在書房内,得知郡主前來,自要起身見禮。隻是一門之隔,郡主見不到罷了。”
溫甯道:“誰說本殿下見不到了。”
她說着,便向緊閉的房門走去。
官員忙上前攔阻,翠微跟着上前,将那官員攔住。
溫甯來到書房門前,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藥鼎下堆着柴火,火焰熏得房内煙霧彌漫。
她一推開房門,頓時被湧出的煙霧熏得七葷八素。
煙霧深處,男子聲音不急不緩道:“郡主殿下,此地不便您進入。”
溫甯手扶門框,一陣劇咳,擡起一雙淚汪汪的圓眸後,堅決地邁步走了進去。
房内不燃燈火,僅憑着藥鼎下面柴火照明,彌漫的煙霧将書房遮蔽得雲深霧重。
溫甯來到門裡,緩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能看到人,淚眼汪汪的四下尋找着,問:“姒嬰你在何處?”
姒嬰從書案後起了身,來到書房另一側,打開了另一側的窗。
寒風湧入,将房間裡的煙霧從開啟的房門裡吹了出去。
溫甯忙躲開煙霧,向風向來源看去。
他身着一身樸素無雲紋的白袍,站在窗前,黑發半簪,顯得有些慵懶,眯眼瞧着她。
溫甯闊步上前,來到他身前,怒聲問:“姒嬰,你為何不讓翠微買你的玉像?”
姒嬰微微一笑,反問:“郡主要買下官的玉像?”
溫甯解釋道:“不是你的玉像,是你房間裡的玉像。”
姒嬰笑道:“郡主,下官房間裡沒玉像。”
溫甯怒道:“胡說,那日我分明在你書房裡看到一尊玉像。”
幾句話間,風将房間裡的煙霧吹走了,窗門大開着,房間的光線很是敞亮。
姒嬰笑道:“郡主,姒嬰房間裡沒玉像,您若不信,大可搜查。”
溫甯自要搜查一番。
那日她分明在他卧榻側一張長條桌上看到過一尊玉像。
她邁步就要向他卧榻而去。
姒嬰忽然叫停了她,道:“郡主,那為下官栖息之地,不容外人踏入。”
溫甯轉過身來,問他:“我也是外人?”
姒嬰便負起手來,似笑非笑地端詳着她:“郡主殿下,不是外人?”
溫甯聽他這樣問,直接走過去将房門和窗門關上,又命翠微走遠些,這才回到他身前,道:“蕭雲毓,我沒打算尋你,想買你屋裡的玉像是為了奶娘。”
姒嬰站在原地看着她一通忙活,聽她倒也誠實,似笑非笑地道:“郡主殿下既不是為了尋下官而來,為何又要闖入下官書房,甚至于要進入下官卧榻?”
溫甯聽他明知故問,氣沖沖地道:“你若肯直接将玉像賣給翠微,本殿下何至于親自來。”
她說着,便向他卧榻走去。
姒嬰負起手,跟在她身後。
溫甯來過這裡,徑直來到那張長條桌前。
那是張紫檀長案,上面擺設着燭台,花瓶,正中央是塊擺在花盆裡的紅珊瑚。
溫甯看到那是塊極其完整的紅珊瑚石,人愣了,怔怔問:“怎會是塊珊瑚?”
她說着湊上前,見那塊紅珊瑚光澤鮮亮,晶瑩剔透,極其完整。又湊近些,仔細看去,那珊瑚堪稱極品,通體不見暇疵,紅澤溫潤。
不禁感慨道:“這珊瑚比我家王府的還要大還要好。”
大商居天下之中,雖有幾個州府毗鄰大海,卻非海國。似這種海中之物,本就是珍貴之寶。若尋得完整的、無暇疵的極品,難上加難。
更何況這樣的珊瑚運來京城途中難免有所損壞,若到了府中,還能無損壞,無暇疵,可稱得價值連城的極品。
她感慨後,轉過頭看身後的姒嬰,懷疑問:“這寶物是你的?”
他已然不是太子了,怎會還有這樣的極品寶物?
更何況,哪怕是在前朝的皇宮,她也沒曾見到他東宮裡有這樣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