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少爺小姐本就懼怕大哥,被他這麼冷冷掃視,都不禁站了起來,上下檢查了一通,以為有了纰漏的地方,連着靜安公主都和四老爺站在了一起,可剛牽上衣袖,便被拂掉,靜安公主雖有郁氣可又擡手牽,在披風遮掩下,輕輕晃蕩了一下。
魏世佑曉得靜安公主害怕魏鸷,略微側身将她擋在身後,不過依舊将衣袖抽了出來。
所有人都自覺排列在周圍,丫鬟束手站在最後,靜若無聲,低眉斂目,桐君剛起步,些許不悅的聲音傳來,“過來。”
桐君意識到這話是對着她說的,擡眸環視一圈看着沒人注意,擡步對着他走去,甫一站定,見他解下身上的墨色素面杭綢大氅扔到她手上,周圈是狐狸皮毛,内裡溫熱将她冰涼的手覆住,片刻後便恢複了知覺,她雙手将其抱在懷中,連着身前都暖暖的,望着前頭颀長的背影,臉頰便有些燥熱。
“三少爺已無礙,歇息兩日即可,到時再舉辦踐行宴。”四老爺對着衆人簡要說了情況,各房的少爺小姐俱都松了一口氣,然後微微俯身作别回了自己的院子。
人人神情不似作僞,她想着魏雲禮這人頑劣不堪,可就這樣,還能得魏府兄弟姐妹挂懷,魏老夫人心疼,長輩籌謀,足以見魏府家學确實很好。
她心頭一怔,忽然想到若是他知曉自身身份,面對決裂的境況,該何去何從,又對他何其殘忍,她有些心疼他,那人跟看見似的,将手背在身後,就這麼明晃晃的圈住了她剛欲伸出去的手,幹爽溫熱,她試着掙了掙,看他抓的愈緊,不敢大動作惹了旁人注意,不得已往前走了一步,将氅衣蓋到手上。
魏鸷聞着自身後傳來的清幽甘甜的香味,眉眼一松,剛才的淩厲頓時煙消雲散。
氅衣下,他更加無所忌憚,手指摩挲着她手背,粗粝的感覺帶着她輕輕戰栗起來,昨日的感覺好似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同樣粗粝的指腹從腰背到身上作亂,如入無人之境,她根本不是對手,三兩下便被他撥弄的沒了意志,昏昏沉沉的随他起伏。
桐君雙腿虛軟,呼吸急促了起來,心跳如鼓,聲音讓她聽的一清二楚,她不自然的伸出手指撓了撓,卻不期然被攥的更緊,下一刻她呆若木雞徹底不敢動彈,隻感覺那溫熱順着手臂往上攀爬,她忙低下頭極力壓着身體裡翻湧的潮浪和對他難以遏制的渴望。
四老爺這邊已将人打發走,在那邊和靜安公主小聲辯駁,最後靜安公主憤憤離開,四老爺赧然苦笑,在前頭大步走了。
整個院中隻剩下魏鸷和桐君,魏鸷抽出手來,轉身看了一眼她,瓷白的臉染了一層绯色,他想着剛才衣下的嫩滑與乍然而起的熱意,他眸色微微一深,知道不合規矩,就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柔夷。
她便被他這麼牽着往前院走去,桐君在後面驚懼的臉色都白了,急着将手抽回來,可他絲毫不見松手,已聽到前院魏老夫人斥責的聲音,她徹底慌了神,用另一手在他腰後捏了一把,小聲喊道,“大少爺!”
好似一聲輕笑,然後終于在一腳邁入前院時,他松了手,然後凜然走進堂中,她抱着氅衣走向偏屋。
正堂中,三夫人早沒了精氣神,雙眼紅腫,欲哭無力坐在圈椅上,二夫人在旁邊小聲勸着,時不時摁着眼淚,大夫人坐在一邊看着不發一言,魏老夫人手扶着額頭杵在扶手上,看着亂糟糟的一切,頭疼欲裂。
一身淺藍色襦裙的姑娘從偏屋走了出來,給魏老夫人輕柔按摩起來,片刻後魏老夫人臉色變緩,長舒一口氣,将她手放在手心拍了拍。
“陸家小姐,怎的來了?”如意疑惑出聲。
桐君将視線放在堂中威嚴的魏鸷身上,沉默了片刻,心底忽然冒出些酸苦,小聲道,“許是湊巧來探望老夫人吧。”
正屋堂中三老爺面色凄苦,喟歎一聲,“唉,他在外作亂生事,這次大禍臨頭了。”
二老爺出聲勸慰,“三弟,太醫已說了,隻要好生養着,性命無礙的。”
魏世佑拍着胸脯保證,“三哥放心,隻要雲禮這邊有需要,隻管找我,拿着靜安的名帖請來太醫,還有民間良醫無數,加之府内珍貴藥材滋養,雲禮早晚會沒事的。”
三老爺心裡感動不已,忙起身對着衆兄弟抱拳道謝,最後走到魏鸷面前,“雲鸷,這次多虧了你。”
魏鸷起身道,“三叔,同為魏府子弟,理應如此。”
三老爺有些慚愧,看着面前位居高位的魏鸷,再想到不成器的兒子,終于下定了決心,“等這個逆子醒了,就讓他去岐州,跟不上守軍,我派人将他送去。”
三夫人在那邊聽着,伸着手指,喊道,“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還要送他去吃苦,你好狠的心。”
三老爺這次鐵了心,轉過頭去不搭理三夫人,三夫人一陣氣上來,竟暈厥到椅子上,又是一陣兵荒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