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打手拿着棍棒上前,蘇自清躺在地上痛苦哀嚎,雙眸圓睜,雙手撐着往後爬去,下一瞬,眼睜睜看着棍棒高高舉起,一聲嚎叫響徹整個屋子。
一個時辰後,蘇府内慌亂一片,蘇自清的各房小妾圍在床邊,嘤嘤啼啼哭的腦仁疼,心疼的拿着手絹摸着眼淚,嘴裡念叨老爺受苦了。
蘇自清早已沒了意識,昏死在床上,蘇夫人端坐在椅子上,一疊聲的吩咐管家,“一面派人去請大少爺回來,一面去請張大夫,快些去。”
管家一連應是,着急之下左腳絆了右腳差點摔倒,又着急忙慌起身奔着前院而去,偶然透過窗瞥見書房内大少爺端坐于桌前,也沒顧得上深想這個時辰本應該上值,聽着後院的啼哭聲,腳下生風的往書房内奔去。
“大少爺,您可回來了,老爺...老爺被惡人打斷了腿...”
管家話都說不利索,惶恐想着若是老爺出了事,蘇府如何是好呀。
蘇郎山專注看着手中文書,隻略微點頭,“知道了,下去吧。”
管家一愣,擔心自己沒有說清楚,又重複了一遍,這次看到大少爺擡頭望這邊看來,眼神從他身上一掃,頓時一個想法從後脊骨竄上頭頂,大冷的天他出了一身的汗,熱氣在頭頂一縷縷散發。
“我已派人去請大夫,管家若是無事,便下去吧。”
管家喃喃應是,出了書房,轉身往後院跑去,她将夫人請到書房,守着阖上的門,聽着裡面的話雙腿顫顫,冷汗直流,趁着還有一份氣力,吩咐下去所有下人閉門不出,閑逛者一律發賣出去。
屋内,氣氛焦灼,蘇夫人猛拍桌面,質問道,“我問你這是何意?”
蘇郎山求學多年,也含垢忍辱發憤圖強多年,可無奈蘇氏衰落,父親不慈,後宅不安,母親艱難維持,幼妹弱小,他空有大志可無計可施,若不是有魏府提拔如何也進不得鹽鐵轉運司,可以說一步登天,所以他比同僚更刻苦,待自己更加嚴厲,便不會允許有人破壞這一切。
“母親,您讓兒子說什麼。”
蘇夫人看着他冷漠無情的樣子心如刀絞,身子受不住打擊晃了晃,連連往後趔趄,他此時方起身将母親扶到座椅上,他又回到了書桌後,兩母子隔案而坐,俱都不發一言,靜靜望着。
蘇夫人心疼的說,“他是不好,可畢竟是你父親。”
“母親,多慮了,我并未說不救。”
“那你這是想做什麼?”
“我隻是想讓父親待在蘇府,後院姨娘衆多,都是他喜歡,他以後也不會乏味。”
蘇夫人聽着時遠時近的哭泣聲,再也坐不住,剛欲起身,眼前發黑又坐了回去,喝道,“你這是大逆不道,若是被知曉,你要被...”
蘇郎山眼皮輕擡,冷冷問道,“誰會知曉,天知,母親知,我知,您是要狀告兒子不孝嗎?”
一股重錘砸下來,蘇夫人身子戰栗起來,牙齒發顫,竟哆嗦說不出話,這是句句剜心呀,她的兒自幼刻苦,從不沾染惡習,孝順她愛護妹妹,這讓任何一個母親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母親,可知,眼下京城叫的上名号的賭坊俱都不讓父親進了,父親從兩日起便窩在黑賭坊中,身上沒了銀兩,便做下利滾利的字據,截止此時,已滾到三千二百兩。”
“什麼!”蘇夫人睜着圓眸,猶自不信,片刻後,癱軟在椅子裡,叱罵道,“這個喪良心的。”
“那可如何是好呀,那利滾利,一時不還,一時便滾着利息,快快想辦法吧。”
“有人願意出銀兩還上。”
蘇夫人聽此才放心安坐下來,接着立時起身,疑惑道,“天下還有這等好事,會不會有詐?”
“對方提出一個條件,便是父親永遠不能出蘇府的門。”
蘇夫人搖了搖頭,蘇自清一個整日不着家的人,如何讓她安生待在蘇府,忽然想到什麼,猛然直直望去,兀自念叨着,“腿斷了便出不去。”
蘇夫人驚詫之下大張着嘴,因為一切正正好,恰巧他腿斷了,可怎麼會如此巧合,除非一切都是對方做下的,要的便是蘇自清的一雙腿。
蘇夫人連連擺手,他們良善之家,怎麼能與虎謀皮。
蘇郎山看着母親猶自懷有幻想,實在不願再多言,直截了當道,“父親曾言兒子官在轉運司,一抓便是三千兩,當時圍觀人都聽到了。”
蘇夫人臉色徹底白了,想想她嫁進蘇家許多年,勞心勞力維持,蘇自清整日酒色财氣,碌碌無能,這諾大的家被他典當的空蕩蕩的,看着兒子,她扪心自問難道要讓她的兒子也被拖累一輩子嗎?
“此事我答應了,母親,你如何想的。”
能怎麼想,她殺他的心都有,自作孽不可活,蘇夫人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不複先前糾結,起身出門前,“此事便交給我吧,後宅之事男子勿牽扯過多。”
“謝母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