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不順,手攥的緊緊的,手指已然泛了白,冷冷看着站在中間的桐君,眉眼間的鋒利讓她都有些不寒而栗,可真是小看了她,大夫人冷哼了下,側身傾向溫氏,“若不是你在中間挑撥雲禮,向來懂事的他如何惹了怒,非要送到那種驚險之地。”
溫氏本是看熱鬧,猶自雲裡霧裡,可大夫人的這句話她聽明白了,難道兒子受的罪還有她的份不成,眼神如冷刀子般射向桐君。
桐君微微一笑,反把溫氏笑的汗毛直豎,暗歎她是不是瘋了,桐君在溫氏面前低首屈膝,恭維着,“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三少爺自幼生長在鐘鳴鼎食的魏府,三夫人更是愛子心切,雖沒明說望子成龍,可三少爺心有大志,當日曾在衆人面前揚言自去艱險之地,建功立業一番,才不負三夫人教導一番,這是三少爺志向,可輪不到我在這邊搶功勞。”
溫氏被桐君的話哄的飄飄然,笑着對大夫人推脫一二,絲毫沒看到大夫人已泛黑的臉色,眼中淩人的寒意正盛,冷嘲熱諷道,“可真是一張利嘴。”
“自然比不過大夫人深不可測。”
兩人機鋒漸濃,溫氏趁機退了出去,到了門口松了口氣,看着依舊在發傻的李兆松,從鼻尖哼了一下,這種小人她還瞧不上。
“還真是小瞧了你。”
“我倒是高看了大夫人的為人,狼子野心,卑鄙龌龊。”
一次次失算,一次次讓她占據了上風,大夫人看着已然步步緊逼站在她面前的桐君,居高臨下睥睨這她,她眼中是濃郁的鄙視和輕慢,這使素來高傲,對于一切不屑一顧的大夫人雙眼猩紅,面上暴怒驟起,腦中氣血翻滾,這種小賤人居然還敢說她為母不慈,大夫人已然失了理智,咒罵道,“總比你這種借着魏府生存的小娼婦強。”
足夠看出大夫人的憤怒來,連着這種粗鄙的話也說了出來。
桐君咧着嘴笑着,十分猖狂,纖纖玉指戳到大夫人肩頭,俯下身子幾乎讓大夫人仰着脖子蜷縮在圈椅中,“那請問大夫人你千裡之外的郡主,作何要嫁到魏府來,不也是為了京城中的富貴,你貪慕虛榮,攀龍附鳳,不過是徒有其表罷了。”
大夫人句句被緊緊遏制,忽然背後一道凄厲的喊聲,桐君皺了一下眉頭,旋即循聲望去,魏老夫人半趴在床邊,面目猙獰十分扭曲,似乎被惡鬼魇住,怒目圓睜,對着虛空厲聲喊道,“崔靜溪,再若掙紮,他便要跟着你一起死。”
柴房中放着一張簡陋的木床,上面鋪了兩床錦被,此刻上面濡濕一片,一個瘦骨嶙峋的婦人,手腳上俱都帶着鐵鍊,氣息奄奄的望着婢女手中的孩子,掙紮着上前要将孩子抱在懷中,産婆早已吓跑了膽,縮在角落裡看着遠處端着黑黢黢藥的粗婦。
魏夫人這些時日提心吊膽,兒子魏正鈞剛迎娶了隴西郡主,夫妻正是恩愛之時,隴西郡主剛查出有了身子,萬不能此時讓她再跑出去,她放下狠話,“不要以為你父親還能來救你,為皇宮采購的這批披帛出了問題,戶部早将崔氏全族下了大獄。”
那女子眼角挂着血,好似一頭兇狠的野獸,嘶吼着,“若不是你們魏府貪慕虛榮,攀龍附鳳,何至于我們崔氏遭如此橫禍。”
婢女懷中的孩子發出哭聲,低低孱弱,透着股可憐,魏夫人已然沒了耐心,便一次性說個清楚,“那得問問你這個好女兒了,若不是你行事如此放浪形骸,私下有了孽障,我們如何要費如此力氣。”
那女子好似油盡燈枯般,趴在地上,一隻手伸夠着前方,毫無生機,道,“我已然知錯了,大錯特錯,放過我們,我會遠走高飛,再不回京城。”
“你又怎麼保證事後不後悔呢。”
那女子唯有眼神還閃着奇異的光,大笑不止,吐出一口血來,銳利盯着魏夫人,“那我死,你要保證他活下去,他是魏正鈞的血脈!”
夏日極其燥熱,到了晚間不見涼爽,反而悶熱起來,天空劃下一道閃電,接着一聲震天的雷聲,狂風驟起,将門吹開大敞,孩子被驚吓住發出凄慘的哭聲,魏夫人瞧門外望去,隴西郡主撐着傘在門外站着,泛着幽幽冷光,又一道亮光劃破了天際,照亮了所有人的面目。
屋内産婆顫顫巍巍喊道,“夫人,小娘子沒氣了!”
外面一聲巨響,魏老夫人猶自陷入噩夢中,絲毫未發覺自己将多年前的事吐露了一幹二淨,抱着懷中的軟枕,對着圈椅裡的大夫人說道,“她死了,不會有人妨礙你和正鈞的,過來看看你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