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掙紮着往前,想把軟枕遞給大夫人,大夫人冷冽的不置一詞,憤恨死老太婆發了瘋,吐露些言語。
桐君雙腿如灌鉛般,心底猶如驚濤駭浪,永不平歇,她本以為激怒大夫人,能得到些線索,卻沒想到在魏老夫人這裡聽到如此驚愕的話,她心底冒出一陣鑽心的疼,這魏府的一切猶如泡影将他籠罩,這該要如何承受。
大夫人看着狀若瘋癫的魏老夫人,神經繃的緊緊的,隻想快刀斬亂麻,“桐君小姐,别的事情被你三言兩句遮掩過關,可你早已不是處子之身,無媒苟合,再留你在府裡,恐帶壞府裡風氣,來人,拉出去,送到莊子上關起來!”
大夫人說完,才感覺院中出奇的靜,風聲飒飒拍打着門窗,心頭一股不好的預感,她大步出了屋子,不禁悚然得扶住門扉,院中魏府四位老爺,魏鸷,魏雲亭,魏雲徽站在院中,魏鸷眼神陰沉似要将她割裂,她知曉以前鈎織的表面在今日撕扯開來,她有一切要脫離控制的預感。
丁嬷嬷跑進屋内,哭喊着喚老夫人,魏世佑立馬請了大夫,一陣兵荒馬亂後,大夫也垂手表示醫術有限,心魔難治,靜養便可。
魏鸷擡起頭盯着站在遠處的桐君,她就是這麼膽大,居然敢憑借三言兩語與大夫人周旋,她不僅聰慧還異常堅韌,這個姑娘拿着自己的性命和名聲為他博開了一條路,光明正大複仇的路,無論以後如何行事,他都不會被指責,可她想到了一切,卻唯獨漏了他。
桐君察覺到目光,擡起眸來與他對視,甚至微微揚了嘴角,他從不與她說他的事情,甚至還利用大夫人引她主動攀附他,便是這般拿着她當傻瓜,哄騙着她,她記得當初靜安公主的嬷嬷發難她,嬷嬷便在回宮的路上遭了劫匪,靜安公主當面給她難堪,他就發落了鹿溪苑上下,魏雲禮被他送到了岐州,李兆松被拆穿了虛假的面容,魏世佑和靜安公主的嫌隙,一件件,一樁樁,好似一切自然而然的發生,卻是她得了難得的安甯與護佑。
他诓騙她,她自然十分生氣,她見識過他十三歲時遭遇到的刺殺,那些人不要命的往前沖,恨不得将他剝皮抽骨,她當時害怕的根本站不起來,卻見他漠然站在中間,以身引誘藏着的人現身。
她猜測他應該到了行事的時候,可大夫人一直在背後,若沒有人引她現身,魏府便是他最大的桎梏,所以由她來做點燃引線的火,這樣才能将一切擺到明面上,他這麼厲害,那些人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面面相觑,雖然都曉得以前大哥院子裡藏了一個姑娘,卻沒想到其中有如此的曲折,更是牽扯到了魏鸷的身世,若成了真,固然有母親在中間,可他也摘不清楚,都覺得是大房的事情,所以借着看望母親都退回到了内室。
魏正鈞這麼多年,再深的情愛也沒了波瀾,她母親是烈火,是豔陽,是一朵正開的花,他豔羨欣賞,所以當她不顧一切奔向他時,心裡是驕傲自滿,他不顧後果的占有了她,有種癫狂的報複,他看不得如此明豔的,所以當年父親将事情說給他時,他沉默了,父親還苦口婆心勸解他,其實不必,他隻有一種快感,将人拉入地獄的快感,面對她的兒子,他照樣冷清,從不多費心思,隻是此時他在朝中地位高,讓他不得不忌憚。
“你想怎麼樣?”
魏鸷曉得父親涼薄,知曉他得大夫人利用,沒有心情與他周旋,隻道,“父親示下即可,隻她需得放在鶴鳴苑。”
魏正鈞皺起了眉頭,明顯懷疑他還有别的目的,盯了眼桐君,這一切亂子俱都因她而起,嫌惡吩咐着,“紅顔禍水,還是按照大夫人所言,送到莊子上關起來。”
“不行!”魏鸷顯然認真,不想退讓。
“你這麼執着,難道是你授意她前來惹怒老夫人,還是别有用心!”
“隻是她是鶴鳴苑的人,自該住到鶴鳴苑去。”
大夫人也緩過勁來,意識到桐君是故意激怒她,這可如何讓她再回到鶴鳴苑,便溫和道,“鸷兒,不能這般句句頂撞你父親,他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魏府安甯,陳年舊事,各有緣法,總不能一切怪罪到你父親身上。”
魏正鈞徹底冷下臉來,“好了!”
魏雲亭起身,走上前道,“父親,當初兒子被刺客重傷,若不是桐君小姐背着兒子進入道觀,此時兒子也不能站在您面前,再者桐君小姐雖然長在魏府,可戶籍畢竟是蘇府,不是丫鬟婆子,她大哥前些時日寫的經濟論還得了聖上的誇贊,不如這樣,先放在我院落裡,那裡偏僻無人,您尋個機會讓蘇府将人接回去。”
魏正鈞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算同意,隻大夫人咬牙切齒,隻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