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蠟燭點上啦。”雲芷蝶輕斥,她一下子不适應光線,這會子也隻能勉強看清輪廓。“你該睡覺了。”玉清隻是說,這意思就是不點。“我怎麼睡得着?我恨不得提一把刀去砍了雲瀾的門栓!”雲芷蝶這下是真的生氣了。對于雲瀾的心意她明裡暗裡義正詞嚴的拒絕過多少次,可雲瀾向來是無動于衷。“璃兒,雲瀾是個瘋子。”玉清的語氣有些急促,帶着毫不掩飾的關心,“不要試圖激怒一個瘋子。”
雲芷蝶擡眸,對上玉清的眼神,深深切切的堅持。玉清的眼神在濃深的夜裡逐漸清晰,雲芷蝶微蹙着眉看他。她其實是不認同這一點的,她激怒了雲瀾很多次,直到如今也沒有給雲瀾一個好臉過,雲瀾也沒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玉清知道她的沉默代表着什麼,聲音愈發小心的壓低了:“璃兒,他的退讓不代表妥協。你如今身懷有孕,隻會更進一步的激發他的怒火。若是實在不相信,明日一早你與我一同離開。”
玉清笃定,雲瀾現在能如此淡定,是因為他确認雲芷蝶不會輕易離開雲島,他對她可以一步步蠶食,徐徐圖之。可若是雲芷蝶突然地離開,雲瀾就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了。“我……”雲芷蝶有些猶豫,她不想這麼突然的離開。“璃兒,試一試。”玉清的聲音低柔,帶着不易察覺的誘哄。如果這件事情遲早會發生,至少發生在他面前,他還有一臂之力可以助她。“好。”雲芷蝶終究是應了下來,她總是願意相信他的。
晨起
玉清昨夜看着雲芷蝶睡下,給她收拾了一個随身的包袱之後才簡單的眯了一會。彩袖遣蘭衣來叫的時候,天剛擦亮。玉清算得上基本沒睡,蘭衣潛進來的時候玉清幾乎是一下子就知道了,還沒待他出聲,影七就先一步攔住了人。玉清偏頭看了一眼還在睡的雲芷蝶,輕手輕腳的打了紗簾下榻,揮着手勢讓兩人都出去。影七和蘭衣的對峙這才作罷,為着雲芷蝶的睡眠安穩,三人暫時達成了一緻。
“你還得練。”玉清出去後率先的評論一句。在山林中潛行的好并不算什麼,因為山林中總會有各式各樣自然的聲音,細微的動靜總可以遮掩一二。但是城鎮裡的潛行,若是做不到毫無聲息就很容易被察覺。蘭衣本來還在不服氣的撇嘴,聽到玉清開口,也不知怎的氣也消了:“這樣嗎?”
看着蘭衣的眼神很快打量到影七身上,玉清趕緊打斷了她:“這麼早過來幹什麼?”“彩袖說上貨雖還需一會功夫,但将軍莫遲了時辰。”“彩袖的原話定不是這樣,算了,你回吧。”玉清沒心思計較蘭衣話中的刺耳,他還有話單獨和影七說,隻想打發蘭衣先走。
“能不能讓……”蘭衣顯然還沒放棄對影七身法的執着。“你既知他是影衛,自然也會熟悉幾分她們的身法。那回去這一路上,你查探一番能遇上幾個點位,上船我要考你。”玉清不得已,隻能再一次打斷他,此番還拿出了些許誠意,有但不多。“是。”蘭衣總算是察覺到玉清的意圖,悶悶的接了這“考題”離開。
“将軍想說些什麼?”影七一直默默的看着玉清和蘭衣拌嘴式的溝通,心裡有些羨慕,看着蘭衣走遠,忍不住主動開口。“今天我要試着帶璃兒離開,你藏在暗處不必現身。”玉清看向影七,神情平淡。影七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又很快的收斂:“能行嗎?”他們兩人心知肚明這個事情的難度,但還是在心裡殘存了一絲幻想般的希望。
玉清很輕微的搖了搖頭,他雖然也想真的帶雲芷蝶離開這是非之地,但……雲瀾怎麼會允許這件事發生。“我會一直跟着小姐。”影七垂下眼眸,遮掩了眸中翻湧的情緒。玉清說的沒錯,影衛擅長潛行,隻要他不刻意暴露,無人會發覺他的蹤迹。這是隻有自小接受魔鬼訓練的影衛才能達到的高度,蘭衣之路漫漫無期。
兩人的對話并未讓雲芷蝶知曉,她們都想讓她離開,可當這個事情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的時候,隻會徒增失望。“璃兒,該起了。”玉清簡單收拾完,就回屋去喊雲芷蝶起床。雲芷蝶哼哼唧唧的撒嬌,她昨晚睡得時間也不算長,更何況孕婦本就容易疲倦,她困的眼睛都睜不開。
玉清向外探了探天色,容不得她耽擱了,便将團在被子裡的雲芷蝶抱起來給她穿衣。雲芷蝶困的再迷糊,也在濕潤的布巾上臉的時候不得不睜眼:“嗯?”“擦臉。”玉清單手扶着人,忙着擦臉自然也顧不上哄她了。等影七打點好回來的時候,玉清已經在給雲芷蝶梳頭,細細的沾了清水通開秀發,微微濕潤的長發泛着微弱的光澤。
玉清在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選些首飾,要小巧的。”話音未落,玉清已經動手開始盤發。玉清雖然是會女式發髻的,但也做不了太複雜的樣子。這在影七心中形象已經十分高大,他顧不上驚歎,抓緊去妝奁裡翻找。在玉清将發髻固定好後,影七也挑選出了一些小巧的簪花,緊張的搓了搓手。
玉清垂眸看了一眼雲芷蝶的外衫,從案上選了搭配的顔色簪在發間,當然少不了的是她最愛的蝴蝶發簪。玉清欣賞了一番覺得滿意,拿過給她收拾好的包袱系在她身上,吩咐影七:“披風。”影七去尋了雲芷蝶的披風,給她穿好。玉清點點頭便将雲芷蝶打橫抱起,長舒了一口氣:“走吧。”要去面對即将到來的暴風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