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愣愣看向謝荀,又打量了一遍沈如夢,就那麼一句輕聲細語的話,這逐客令下得沒有半分的客氣。
注意到他們看向沈如夢的眼光,謝荀直接接過侍從遞來的披風将人罩住,将沈如夢打橫抱起,衆人鄙夷:
真是半點都不跟他們生分。
沈如夢被謝荀抱起顯得有些驚慌,但也先配合着謝荀,在大家的注視下離開了宴廳。
回沈如夢住的别院的路上,謝荀一直沒撒手,沈如夢待在他的懷裡,猶豫許久後,輕聲道:
“公子,已經走遠了,可以放我下來了。”
謝荀不放,反倒抱得又緊了幾分,笑着道:
“如夢今夜替我出頭,抱你回房權當是謝禮。”
沈如夢低頭呢喃:
“在下隻是經過……”
謝荀笑笑沒有說話:宴廳在西,别院在東,這經過……走挺遠的。
送沈如夢回到住所謝荀便走了,他一身酒氣,着實怕熏壞了沈如夢,還有這滿院剛開的菊花。
那日之後,謝府再無宴會,旁人相邀都被謝荀婉拒。沈如夢院裡的菊花開得更盛,謝荀的房間裡多了幾張字畫。
寫有“沈如夢”的宣紙、拈花一笑的沈如夢、靜坐看書的沈如夢、伏桌安睡的沈如夢、院中彈琴的沈如夢、還有替他出頭的沈如夢………
何時動的情,謝荀也記不清了。
“如夢他,應該是不喜歡我的吧。”
謝荀想着便呢喃出口,好似自那晚以後,沈如夢就一直躲着他,最近一次的距離也就是那日他跪在謝荀的身邊求情了。
謝荀笑笑,他不想因為一道聖旨勉強沈如夢。
“草民謝荀……恕難從命。”
謝荀俯首朝着聖旨一拜,葉軒合上聖旨道:
“謝公子,抗旨的後果,你可考慮過。”
“我想娶他,可我不願勉強他,所有罪責,謝荀願一力承擔。”
葉軒望向顧陌,他家弦之難得向瑄帝低頭一連請了兩道旨,本想成人之美,成全了這對有情人,還為此特意隐瞞了沈如夢的身份性别,卻沒想到謝荀卻要抗旨。
顧陌隻自顧品茶,喝了一口後淡漠出聲問道:
“你不問問沈公子。”
聖旨于他而言不過一張紙,不要,扔了便是,沒什麼好值得去計較的。
謝荀沉默良久,一陣風吹過,門外一襲墨色衣帶随之飛舞,門外還能隐約看到一人的身影,泠舒注意到後出聲問道:
“還是,你在意沈公子的過往。”
泠舒話一出口,門後的人不自覺捏着自己的衣服暗自使力,而堂下跪着的人卻立刻否決:
“不是。”
泠舒繼續道:
“即是不是,那就是怕娶個男人有辱你謝家門風。”
“不是,若是有他,姓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謝荀眼神低沉下去,于他而言,若是沒有沈如夢,何來如今的謝荀。
泠舒擡起一隻手撐着腦袋,故意拉長了聲音,看向掩藏于門外的身影道:
“如此——沈公子,還是不願嫁他?”
沈如夢心下一驚,深吸一口氣,轉身進門。
謝荀久出未歸,他放心不下便尋了過來,也算不上是有意偷聽,偌大的穆王府中隻有幾名看府将領,一個管家和幾名屈指可數的下人,老管家給他指了路便讓他自己進來了,恰好就聽到了第二道聖旨,即便心裡早已有了答案,他自知自己這樣的身份,配不上謝荀。卻還是想聽謝荀親口說出:他不願。
原本他聽到了,想要離開卻因擔心謝荀抗旨之罪又留了下來,實在不行,即便謝荀真的不願意,他也可以先央他答應下來,免了死罪便不再糾纏他。
可……他和謝荀都錯了。
堂内幾人中除了背對着沈如夢的謝荀,其他人早就發現了他的到來,這才故意套話,讓門後的沈如夢将謝荀的心意聽得清楚。
沈如夢進門,于謝荀身旁跪下向顧陌和南宮衍請安,對其餘衆人行禮問安,謝荀就怔怔地看着沈如夢。
“回公子話,草民怕自己髒,污了謝公子的清白身家。”
沈如夢,他也曾是個貴公子,也曾幹淨過,可是後來……他入了匪寨,男扮女裝嫁了土匪……手染血腥,洗不幹淨了……
謝荀望着伏地叩首的沈如夢,将他扶起,眉眼溫柔望向沈如夢道:
“如夢,嫁我,可好。”
沒有過多的措辭,謝荀沒有慷慨激昂地一番言辭表示自己不介意沈如夢的過往,隻淡淡笑着道:
“過往如雲煙,你隻是我的如夢。嫁我,可好。”
謝荀再說了一次,望向謝荀,沈如夢隻愣了幾秒,眉眼溫柔,出言答到:
“好。”
………………
聽說:清河縣令鋪了十裡紅妝,放了一路的鞭炮,娶了一個大家閨秀,大家都說兩人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聽說:清河縣令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娶了一個天仙為妻,是常人羨慕不來的福分。
聽說:清河縣令夫人長得極為貌美,縣令将其藏在府中都舍不得讓她抛頭露面。
聽聞:清河縣令清正廉潔,是個難得的好官,他的身邊還跟着一個俊美師爺,兩人聯手辦案,手下從無冤案。
聽聞:清河縣令為官之前有一風流韻事,謝公偶然醉酒行至府内别院強吻一貌美郎君,醒後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