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之!”葉軒最先沖了進來,也顧不上逾矩,一個箭步就到了瑄帝跟前。
“傳太醫!快傳太醫!”趙要喊着。
“殿下..”
“太子殿下...”
趙要聞聲開門進來也被吓了一跳,立刻叫人去請太醫,大臣在外面跪着也都看到瑄帝抱着昏迷的太子,眼中盡是擔憂。
他們在門外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怎的一開門就看到了這幅景象,又紛紛看向一臉擔憂的瑄帝,心中生出了各種猜測。
“都退下!今日之事,若傳出去,格殺勿論!”
瑄帝突然轉頭看向大臣,眼神狠厲,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威嚴,瑄帝在位期間,還真未下過如此殺令,僅有的一次,也就隻有去往北境的那道密旨了。
大臣們都走了,整個禦書房就好似隻剩下葉軒、顧陌和瑄帝三人,瑄帝看着面色慘白的顧陌,苦澀笑着。
瑄帝,他是個好君主嗎?
他是,勤政愛民,事事親為,無人可挑其錯處。
他是個好哥哥嗎?
他是,撫育幼弟成才,封王封将,從無半點藏私。
他是個好弟弟嗎?
他是,邊境要塞全然交付,讓其自治,可以說是信任至極。
他是一個好父親嗎?
論理,他是,他比任何人都愛顧陌,比任何人都關心顧陌的未來。
隻是,他的方法錯了,他在用自己的方法為顧陌鋪路,一切于他未來有礙的他在趁着自己還在的時候替顧陌鏟平。
可他沒問過顧陌要不要。
顧陌沒得選,他也沒得選,顧陌是他唯一的兒子,這是事實,自他出生帝王家便無可逃避。
瑄帝将顧陌抱在懷裡,靠的很近,說話的聲音很輕:
“朕殺了一個忠臣,殺了自己的哥哥,最後...還要殺自己的弟弟。”
“陌兒,爹爹早已無路可退。”
瑄帝撫上顧陌的面龐,此刻他是慈愛的,葉軒在一旁看着,卻也終是看不清他。
在瑄帝的授意下,葉軒将顧陌抱到瑄帝的龍榻上後就在一旁守着,瑄帝也沒說什麼,等沈直到後便離開了禦書房,不知是去了哪。
甯王府裡
似是躺膩了,南宮衍喝完藥後便央着泠舒允他去院裡走走。
“小舒,我想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好。”
泠舒沒有拒絕他,以前他卧病在床時也總是這麼央着南宮衍放他出去走走,南宮衍總會将他抱起放至庭院護在左右。
隻是,泠舒抱不動南宮衍這個大塊頭,隻能替南宮衍披好氅衣,扶着他慢慢走出去。
在院中坐下,泠舒扶着南宮衍靠在自己肩上,這會兒也看不出來是誰更加虛弱,誰更需要照顧。
南宮衍微微眯眼,緩緩伸手想要觸碰陽光,
“小舒,太陽的味道真好聞。”
“太陽哪來的味道。”
“有的,是暖暖的。”
“你說有便有。”
泠舒眉眼一彎眼神溫柔,南宮衍嘴角微勾,臉色雖差但卻笑得很是好看。
“小舒,南宮家自我封王後便不再攝政,改而從商,前幾日叔父送信說他年邁想要歸還家權,我向來不懂這些,你幫我過去管管。”
“我不姓南宮,怎麼管你南宮家權。”
“我的就是你的,何來門戶之見。”南宮衍把玩着泠舒的手,柔聲說着。
“我有空便去。”
“過幾日你便過去吧,我傷快好了,能照顧好自己。”
“好。”
南宮衍的身體如何,泠舒又怎會不知,隻不過是南宮衍要故意支開他罷了,所以也應承着。
“小舒,你也别太能幹,隻要保我南宮家和你林氏族人衣食無憂即可,以免皇兄有所忌憚。”
“還叫他皇兄。”泠舒這次很平靜。兩個人就在陽光下平靜的談話。
“他始終是我的哥哥。”
“還信他。”
“皇兄隻會殺人,不會折磨人。天牢獄首與我有些過節,見我落難自然落井下石。”
南宮衍自然是了解瑄帝的,他自幼長在他膝下,瑄帝待他如兄如父從未有一分是假,他體諒身在皇位的瑄帝,所以他不怪。
“我若不來,甯王爺可就交代在天牢了。”
泠舒說笑,他也相信瑄帝做不出這樣的事,畢竟,對一個忠心耿耿的弟弟,犯不着再讓他受皮肉之苦。
南宮衍笑着道:“幸好。”
說完閉眼靠着泠舒,兩人都沒再說話,靜靜的曬着太陽。
太陽很暖,照在兩人的身上,很是溫馨舒适。
此生得一知己常伴左右,喝酒烹茶,曬太陽,餘願足矣。
一句幸好兩人笑着:
“幸好,我還來得及再見你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