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帝今日來也許是聽說了什麼,又或者是想來确定什麼,隻是顧陌不想解釋。
瑄帝發話:“你既喜歡,在宮裡多留幾日也無妨。”
小孩子膽子大得很,上前去拉拉瑄帝的袖子,仰着頭問瑄帝:“爺爺要與爹爹和正正一起吃飯嗎?”
蕭铮堂堂大統領身子都涼了半截,這小祖宗打小聰慧還膽大,就當着瑄帝的面直接叫了當今太子“爹爹”。
蕭铮立馬跪下:“陛下恕罪,侄兒年幼冒犯陛下。”
“起來吧。”瑄帝沒有問罪。
蕭铮剛松了口氣,蕭正聽不懂他們說的話,牽起瑄帝,又牽着顧陌,拉着兩人就往膳堂走。
而自己這個正兒八經有血緣的叔叔就這樣被蕭正忽略了,小孩被裹得厚實,個子又小,見不着蕭铮的臉,蕭铮當值時穿了甲,聲音又雄厚,半點沒有在家裡哄小孩時的溫柔勁,蕭正是一點沒認出來,就這樣,周策和蕭铮守在門外,趙要進去伺候。
添了副碗筷,蕭正坐在不高的凳子上剛好和桌子一樣高,望着桌上夾不到的雞肉亮眼放光。
還不等趙要動手,瑄帝拿起筷子就夾了隻雞腿到蕭正碗裡,蕭正那叫一個高興,軟糯糯的說:“謝謝爺爺。”
趙要識趣退下,蕭正自己啃上雞腿還不忘顧陌,望着瑄帝說:“爹爹也要。”
“好。”瑄帝柔聲應着,又動筷給顧陌夾了另一隻雞腿,顧陌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隻是覺得鼻頭一酸。
顧陌像蕭正這麼大的時候,瑄帝也是會在皇後宮裡陪着他一起吃飯,隻是前一秒還在吃着雞腿,後一秒瑄帝走了他就被皇後差人扔在雪地裡。
那個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是因為吃了雞腿嗎?那他以後就都不吃了。
“陌兒。”看到顧陌發愣,瑄帝喚了一聲。
顧陌回神,拿起筷子胡亂夾了道菜塞在嘴裡,卻始終沒有動那個雞腿。
“爹爹不愛吃?”蕭正眨着大眼睛問。
“嗯,給正正吃。”顧陌将雞腿轉夾給蕭正,沒有看瑄帝。
身為帝王的瑄帝卻有些失落,他在這兒顧陌總是不自在的。
蕭正拉住瑄帝的袖子:“爺爺,還沒吃。”
“朕不餓,你們吃。”
瑄帝離開,顧陌囑咐周策帶好蕭正等蕭铮當值結束,自己獨自跟着瑄帝出去,沒讓任何人跟着。
瑄帝沒回禦書房,而是往花園裡走,昨夜下了雪,整個都城被積雪覆蓋,禦花園中的雪景煞是美麗。
瑄帝站在一棵梅花樹下,樹枝上粉白相間别有意趣。
趙要就在旁邊跟着,倆父子都是一個性子,不會輕易低頭的人低頭了,不會溫柔的人也溫柔了。
“那年陌兒也是降雪而生,朕當時抱着他,小小的,暖暖的,小手抓着朕的手指不放。”瑄帝說起那日情景,眉眼帶笑,時間也沒能抹平他俊朗的模樣,瑄帝擡頭望着天空:“是朕讓他受苦了。”
“陛下,是奴才該死。”趙要跪在雪地裡,那日顧陌出生他就在瑄帝身邊,那個場景他也記得清楚,小顧陌睜眼後,隻要見他就沖他笑,那是趙要也是真的很喜歡顧陌的,隻是後來,站上權利的頂端,好像人就真的飄了,什麼良心、溫暖都被吞噬殆盡。
“起來吧,”瑄帝沒有立場責怪趙要,是他親手将顧陌送進火坑。
可他是一國之君啊,顧陌是唯一的皇子,出生就在漩渦裡,注定不能有太多屬于自己的情感。即便沒有小時候的事,顧陌長大後他還是會按着現在的方式為顧陌鋪路,這一點不會改變。
不管顧陌喜不喜歡,此路即開,就沒有回頭路。
顧陌在不遠處,他很犟,瑄帝不知道怎麼道歉,顧陌不知該如何原諒。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就算是血脈相連也無法跨越的鴻溝,顧陌邁不過那些坎,瑄帝也不可能真的低頭。
那日回去後顧陌大病一場,蕭正在葉軒許諾會經常前去探望後被蕭铮接回,年假一過,瑄帝重新回朝,顧陌在東宮靜養,直到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