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輕歎一口氣,該來的終是躲不掉:“她即是要尋我,我去一趟便是了。”
她雖喜歡躲些清淨,真當風浪起時,退避隻會讓風浪挫折,迎上去說不定還有一争之力。
“沈姐姐,你不要去,快逃,那人兇得很。”
“莫怕,我去看看,她再刁蠻也不會要我的命,總會有辦法的。”
沈意安撫住她,又向齊玉道:“齊玉,這次你不用和我一起去了,在家等我就好。”
她不想讓他也卷入其中。
“沈小娘子覺得我是怯懦之人?”
“齊玉,你知道我的意思!”
“嗯,我知道,但我想随你一起。”
沈意再也說不出話了,她由他了。
到的時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沈意更加謹慎起來,越靜越反常。
王靈靈見被束縛住的阿娘和哥哥,阿爹正倒在地上,她跑上前守在他們身邊,守衛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理睬她。
“齊玉?”
沈意喊了一聲,蕭元祁便知她意。
“啧,仗勢欺人的嬌小姐。”他附在她耳邊,沈意感覺有些癢的側過頭。
蕭元祁的眼神幽暗,他的唇堪堪擦過她的白嫩的臉頰,而後臉上帶了些無聲的笑意。
“就是你醫的這賤吏?”一個蠻橫的聲音迎面逼問。
沈意皺了皺眉頭,沒有答話,即是嬌小姐,那先發制人的這位便不算。
“你聾了嗎?”
虛浮卻急躁的腳步聲傳過來,這人來到了自己面前。
見她還不答話,欲擡起手臂往她臉上招呼,卻見她眼睛眨也不眨,竟是不知躲閃:“哦,原來不是聾了,是盲了啊。”
嘲諷之意甚濃,手上也加了幾分力氣。
破風的聲音傳來,沈意本能的想要躲閃時,風漸息,身邊之人擋在了她面前。
他捏住跋扈婢女的手腕,“真是哪裡都有吠犬。”
她經不住這力氣,哀哀的叫着,身子慢慢滑跪,一隻手伸出去想扯男人的衣擺:“快…快放手,疼……疼!”
蕭元祁劍眉微皺,還未等她觸碰,一腳将她踢開:“奴顔屈膝,滾。”
“紅央,回來。”一直端坐着的那位嬌小姐終于出聲了,聲音雖嬌縱清脆。
“小姐,這兩人……”她一時間使不出力氣,爬了過去。
“噤聲。”
宋希芸從她們進門之時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這個男人身上,面容冷峻似巍巍寒山,眉目峥嵘,雙眸映出寒星,雖着布衣,卻難掩不怒自威之勢。
她一開始不攔着紅央,也隻是想試探一二,如今看來這人雖不知來頭,卻并不是好招惹的。
宋希芸撫了撫身上鵝黃滾金絲的錦裙,身上佩戴的翠石紅珠璎珞随着起身的動作微微發出脆響。
她自認面容姣好,臻首娥眉唇不點而朱,這世道男子對女子,尤其是美女總不會失禮。
“公子是她何人?不必緊張,我隻是請這位姑娘來幫我醫治。”
蕭元祁冷淡的擡了擡眼皮,似隻是因喊着了她,她無聊擡頭看了一眼後,複又落在了沈意的梨花簪上。
見他動作,宋希芸微僵了一下,她還比不過一根光秃秃的素簪子,她何時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羞惱席卷全身。
“小姐請人的動靜和陣仗真不小,叫小人惶恐,請問小姐哪裡不舒服?”
沈意雖一陣夾槍帶棒卻叫人糾不出錯處,發不出火來。
宋希芸撐着臉皮笑了笑,随即想起這是個眼盲的,将笑意落下:“來人,把羅羅帶出來。”
“羅羅?”沈意知道她有意刁難自己,開始揣測起來她所謂的‘羅羅’。
忽而感覺手下傳來布料摩擦的騷動,齊玉的手隔着一層布料輕輕捏了捏她的指骨,似是叫自己安心。
沈意嬌嗔了一聲“齊玉!”,他怎麼越來越肆意妄為。
但奇怪的是她竟然并不反感,她對他好像的接觸逐漸的習慣了,習慣了他在她的身邊,他的攙扶,他的挺身而出。
“嗯,我在。”蕭元祁應了聲,嘴角的笑意更甚了些,絲毫不把面前的主仆二人連帶着随從放在眼裡,甚至他們覺得太煞風景了些。
這句話落在沈意心裡,意外的滋生出一種她從未有過的心情,像是失明後她無數次在黑暗裡摸索,摔倒時的呼喚落到了實處。
她的随從提着一個金絲籠出來,籠子上面蓋着一層錦紅,上面錐着玉石琳琅,金屬籠子與其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